顧溫抿了抿嘴,隨後閉眼將成仙命格帶來的傲然沉進心底,那是他四年來僅有的傲氣。
他會為自己未來可能達到的高度驕傲,但也清楚知道自己還不是仙人,至少現在他還是一個家奴。他同樣不介意繼續卑躬屈微,繼續裝作人畜無害。
隻要這份卑躬屈微,未來能夠給予他足夠的回報,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今的顧溫可有“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來安慰自己,他於心底默念數遍,按住躁動的心。
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應該冷靜,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念著念著顧溫忍不住笑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也就會幾句詩詞和一些市場管理經驗,其他穿越必備的知識是一點沒學會。”
他是一個文科生,但穿越以來從未抄詩博取名利,因為怕三腳貓的功夫被識破惹來麻煩。古代文學繁多,並不是會幾句詩詞就行了。且文人好爭,今日他拿出一首《水調歌頭》,明日就有人來抓他。
你若是世家豪族便是經天緯地之才,你若是賤籍家奴便是竊文偷師。
顧溫能夠理解,一個沒有任何文學基礎的人,怎麼可能突然作出驚世駭俗的詩詞?但不代表顧溫會放下前世所學,至少留給自己自娛自樂。
-----------------
龍橋之上,一隊披甲軍士持仗開道而來,其後是一個兩匹白馬拉馳的馬車,雕飾龍鳳,金飾銀螭繡帶青縵。
一路上不知惹了多少眼線,而其中最矚目的自然是騎著毛驢的道袍女子。
鬱華仙子皺眉看著儀仗隊,她知曉凡間帝王家奢侈慣了,可如此出現未免太大張旗鼓。不僅不符合她清修的心性,也可能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鬱華仙子,前麵就是顧溫府邸,家居十畝,仆人百餘,每年花銷萬兩不止,可謂是享儘榮華富貴。”
趙豐從馬車內探出頭來,又一次強調著顧溫的富貴,也強調著他機緣的正統性。
鬱華仙子沒有回應,她不想過多接觸宗門內部的蠅營狗苟。這也不是她能管的,真君言出法隨難以更改。
自掏腰包給予那位顧姓青年補償已經是她所能做的極限。
行千餘步,過龍橋兩側高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民居,井然有序,人頭攢動。
一直到一處高門獨戶前方停下來,門口有兩頭被麻布掩蓋的石獅子,因顧溫沒有功名官位在身被遮掩住了。
大乾權力鬥爭激烈,朝堂之上每天都是刀光劍影的,許多昔日的權貴高管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故此恐出了很多宅子。
鬱華仙子放眼望去,確實是大戶人家,可空氣中卻有些濁氣,心念躁動。
噠噠噠。
毛驢踏著蹄子沿著街角而過,停在府邸旁的巷子,裡邊亂糟糟的生活用品,角落是瑟瑟發抖的乞丐。
他們極力的用物品、衣物遮掩自己的身形,遠處還有人逃跑拐入巷子。一個木陀螺滾到鬱華仙子麵前,角落的孩子想去撿,卻被母親死死捂住,蓬頭垢麵下的眸光都在顫抖。
鬱華仙子看到了顧姓後人的富貴,可他的富貴之下是窮苦,高牆之間是百姓。
周圍也不乏大戶,可唯獨這裡聚集了無數窮苦百姓,唯獨這裡空氣汙濁。
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