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鼠被帶回洞天,作為隻有二重道基的小妖,連赤羽子對它都生不出什麼殺心。
而這小老鼠也很識趣,全程都沒有運轉體內法力。法力是一切攻擊手段的根本,沒有法力一切都是虛妄。
經過一番詢問,顧溫大致摸清楚一些情況。
其一,進入人族地界的並非隻有四個妖族天驕,君衍傳訊中的是與各方仙門有過實際接觸的。妖族之所以能找到禦劍門秘境位置,據說是人族仙門內部有人告知他們的。
其二,田鼠並不知道具體有多少妖族天驕,但它記憶裡天狐一族聖子與至少八位其他妖族天驕見麵。
其三,天狐一族聖子就在距離這裡百裡外的城鎮上。
天狐族聖子名叫胡垣,乃是建木青丘洞天狐妖支脈之一,身邊有一個妖王級彆的護法。
妖王類比真君,而往上就是妖聖,也有因體製不同叫妖皇的。
妖王大概是合體期,最高不過大乘期。之前的黃皮子就是一個合體期妖王,在外麵赤羽子得繞著他走,而在成仙地則截然相反。
根據顧溫觀察,普通與圓滿兩種合算,返虛期一般在七重,合體期在九重,大乘期在十二重道基。
因為道基八重者多,可道基九重者少之又少,至今為止顧溫隻親眼見過鬱華有九重道基。
如此下來八重道基為起點,圓滿繼續往上累積,十二重天之上需要五重道基圓滿,也就是金丹圓滿。
‘我實際上是處於大部分大能所無法突破的階段。’
顧溫忽悠明悟。
金丹這一階段是一個分水嶺,真君與天尊的差彆。而能不能跨過去是一條,跨過去後金丹幾轉又是一條。
他的越階就是如此累積起來的,彆人真靈一個他五個,彆人金丹三轉圓滿他九轉。
此時,田鼠一股腦說完,瑟瑟發抖說道:“這便是小的知道的一切,還請上仙饒命。”
“原來是一個支脈的小雜種,如此也敢稱聖子?”
赤羽子聽聞名字後極其不屑。
顧溫問道:“其中有什麼說法?”
“人族以修為道統分主次,妖族以血脈分嫡庶,其中大多數可以從姓氏知曉。狐妖一族以塗山為皇,以蘇姓為王,隨後是胡、黃、白、康、趙。”
赤羽子口中所說讓田鼠透露出一絲絲好奇,豎起耳朵傾聽,對於他來說天外妖族猶如神族。
“除了塗山氏和蘇氏以外,其他的都是支脈,在妖族之中就是仆役。一日為奴,終生是奴。”
“修行不能翻身做主?”
“可以,但這種情況極少,血脈決定了他們所能達到的高度。”
顧溫思索,對他而言灰蒙蒙的妖族清晰了幾分,再無任何神秘可言。
都是生靈,都是形成秩序社會,也都是七情六欲,不過是披著獸皮的人罷了。
妖族與人族之間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人族修行是完完全全的科舉,妖類則是貴族體製。
赤羽子問道:“所以你有什麼打算?”
顧溫極其果決的說道:“先下手為強,稍後你我一同去找那個天狐聖子殺了他。”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瞻前顧後的人,此前站在路口需要選擇的時候要慎之又慎,而後一旦確定路線他比任何人都要果決。
這既是從商經驗,也是生存本能。
賺錢講究的是手慢無,殺人同樣是如此。
此時,反倒是赤羽子有些患得患失,憂慮道:“如此會引來更多的人,地核晶還未孕育完成。妖族之間必然有互相聯係,就算我們把他殺了,消息還是會泄露。”
越是臨近凝聚不滅道體,她便越是患得患失。
“無所謂,廝殺就是你死我活。一切陰謀詭計都會以死亡為終點,就如兩軍對壘一切手段都是為了消耗對方,而兵貴神速。”
顧溫微微抽出劍鞘之中重新孕育出來的仙劍殘相,目光冷然,再次抬頭依舊見赤羽子麵露憂愁。
語氣堅定決絕說道:“如果你無法做出判斷,就聽我的就好,我讓你殺誰就殺誰。”
赤羽子微微點頭。
隨後目光都投向了肥碩的田鼠,赤羽子一把捏在手裡,麵露凶光。
“還請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田鼠渾身顫抖,尿意飛流直下,伴隨著赤羽子手指緩緩收緊,聲音也逐漸消失,氣息在一點點減緩。
可哪怕如此,它的法力依舊沒有運轉,氣都快斷了還不反抗。
捏到這個田鼠真是捏到軟柿子了。
赤羽子手上力道一滯,沒有繼續痛下殺手,但想到人妖之彆又沒有放手。
顧溫道:“人以善為人,以惡為畜,你如果確定它沒殺人,就可以饒他一命。”
“不可能沒殺過人,殺人不是罪,吃人才是。”
赤羽子秀眉擰成一團,很是糾結道:“這隻小老鼠身上沒有煞氣,氣息很純正,應該是沒有大量吞食血食修行。”
吞食血食,也可以叫做肉靈藥,任何生靈都可以當做肉靈藥。但人類的數量是最多的,也是氣血與三魂七魄最足的。
“可妖不殺,保不準以後會害人。”
“人也是如此。”
“.”
赤羽子鬆開田鼠,扭頭離開,略顯不爽的念叨:“哼,心慈手軟的家夥
。”
顧溫隻感覺頗為好笑,赤羽子的底褲都要被他摸清楚了,
小丫頭還挺良善的,同時也挺缺愛的。看著十分囂張實際上隻是一層虛張聲勢的保護殼,這種人一旦他人產生依賴和信任就很容易化為己用。
這或許就是鬱華要幫助她的緣故。
顧溫俯身拍了拍田鼠腦袋,留下一縷劍氣,道:“你在這裡呆一段時間,往後造化全憑自身。”
“謝謝上仙饒命,謝謝上仙饒命。”
田鼠喜極而泣,對著顧溫不斷磕頭。
一旁敖湯笑盈盈看著,顧溫疑惑問道:“這樣不妥嗎?”
“不,隻是覺得你或許比華陽與雲渺更適合當掌教,也比擎蒼適合。”
敖湯扭頭望著遠處赤羽子,意味深長說道:“這隻小妖的生死不重要,它是否為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讓他死,又是誰讓他活。”
他見過太多掌權者了,而許多人都以力盛為尊,如此自然是沒有錯,可沒辦法讓人心服口服。
就如當年擎蒼裹挾大義,三清道宗之中也還是有反對者。
敖湯當時很困惑,後來又過了幾千年他逐漸想明白,權力一事無關對錯,有時也無關實力。
如何讓人聽話是一門‘神通’,威信是禦人之道的重中之重。
赤羽子殺人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顧溫讓她彆殺。
顧溫瞥了一眼他,淡淡說道:“護法,有時候端得太明白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道爺是這種人嗎?
至少他是真打算放過這隻老鼠,不為彆的就圖一個合心意。以前在汴京寄人籬下不合心意,如今修行顧溫不打算委屈自己。
“上仙,小的還有一事相報。”
田鼠又爬了過來,道:“聖子身邊之前還有一位比妖王護法還要厲害的大神,好像是那位妖王的父親。”
顧溫心神一凜,拿出一枚靈丹遞給田鼠,神情放緩,溫聲問道:“這位妖族大神此時身在何處?”
“死了。”田鼠語出驚人,但此刻它已經被靈丹迷了眼,雙手扒拉著靈丹口水流了一地。
顧溫又丟了一顆下來,問道:“怎麼死了?伱又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