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私底下時常走上達官顯貴的宴會上。
色可謂是雅俗共賞。
但帶自己師祖來這裡真的好嗎?
用餘光瞥了一眼身旁,擎蒼麵不改色,甚至有些目不轉睛。
她摸著下巴,低語道:“人們都喜歡他人之妻,竊情之舉……嗯也是人之常情,擺上戲台無罪,可是否又會形成不良的風氣導向?”
“可百姓所好甚少,又不能奪人所好。過於苛刻的規矩,與建木洞天之中的三六九等有何區彆?”
是我多慮了,咱家師祖看著不諳世事,但歸根結底是一個巨人,望得比所有人都要遠。
顧溫如此想著,隻聞耳邊傳來叫好聲,擎蒼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徒兒,賞。”
“……”
一錠迎著拋上台,在這個市井之中的小勾欄頓時引得全場矚目。
顧溫趕緊拉著擎蒼離開,前腳剛走出去,後腳便被擎蒼拉著走,闖入一場又一場的鬨市之中,一見這世間繁華。
最終擎蒼駐留江邊,夕陽西下,半邊沉入江麵,紅霞映照在她臉上,平靜祥和的眸光之中似乎窮儘世間真理。
又在轉瞬間,隻剩柔情綽態。
顧溫神情肅穆,眼裡似有一團陰雲,眉目總是微微皺起。
“總是愁眉苦臉,氣運可就跑掉了。”
擎蒼抬手拇指擦過顧溫眉頭,似要將其撫平,驅散陰霾。
顧溫第三次發問:“師祖,我想知道接下來怎麼辦,我需要做什麼?”
“你不需要做什麼,為師隻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
擎蒼的答複依舊是搖頭,她從一開始對於顧溫的期望就從未變過。
恒逃之則受益無窮。
顧溫是她唯一傳人不錯,但她的傳人不意味著天大的責任,更不意味著顧溫就應該如何如何。
“我希望你成仙超脫,無拘無束的遨遊天地。當你感覺冷了,你可以高飛十萬萬丈,衝上九霄一頭紮入太陽真火之中暢遊。當你覺得熱了,你可以進入太陰,居住在廣寒之中。當你想要平靜,你可以找一片沙漠將每一粒沙子數完。”
“最後的最後,當你累了,你可以再考慮其他的。”
擎蒼微微張開手,雙臂之間似環抱天地,道韻牽引顧溫心神,向他展示更加遼闊的天地。
鬱華告訴他天外有天,擎蒼告訴他何為逍遙。
可她自己有經曆過這些嗎?八百年成仙,隨後便是無止境的征伐與廝殺,整個人族都壓在她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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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又談何逍遙?
顧溫微微清醒,擎蒼嗓音柔和道:“徒兒,為師不想你成為我,你便是你,而不是誰的繼任。”
“可妖族,建木,十二妖祖怎麼辦?”
顧溫問道,他心緒很快回歸現實。
擎蒼語氣平淡回答道:“建木凝聚聖人之力必然耗儘底蘊,屆時三清山砸向建木,或許能解決問題。”
“十二妖祖與建木一榮俱榮,他們本就已經受傷,不一定能活下來。不死藥便是此刻成仙,也不過一掌之輩。”
或許,不一定。
顧溫抓住了其中關鍵,道:“您也沒有把握。”
“從來沒有十全之事,正如他們也不確定會不會被我打死。”
言至於此,擎蒼舉了舉拳頭,道:“要為師用這個才聽得懂嗎?”
“……”
你拳頭大,你說得對。
顧溫問道:“那鬱華怎麼樣了?”
“我讓她暫時沉睡了,小丫頭沒輕沒重,隻剩下百載天壽。往後我留下一些底蘊給她,突破半仙應當就沒問題了。”
最後擎蒼又將目光放到了洛都。
“我帶你走過市井,你從未低個頭,你顯然並不會把這些素不相識的人看得有多重。而我道宗並非和尚廟,知本性,行本心即可。”
顧溫不是不善,隻是還沒有大愛。
擎蒼想起了一個老佛頭,老禿驢便是對傳人過於苛刻,以至於傳人入魔,最終隻能以身飼魔。
苛刻並不一定錯,可佛門與老佛頭規訓傳人那般完美無瑕。就如自己若是規訓顧溫,那麼整個人族所有人值得為之舍身取義嗎?
顯然人族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良善之人。
真正的大愛,是清楚的認知到人性的醜惡,仍然會為之舍生取義。惡已經存在,那麼我可以成為善。
而顧溫才多少歲,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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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完全落山,客棧。
回到酒真君的客棧,顧溫入定修行,神念落到了八重道基圓滿上邊。
【人仙法相之圓滿,以人為相,本元無漏,神氣無缺,所需六百載天髓】
【天髓六百載】
如今天髓數量又夠了,在顧溫大勢已成以後,天髓的數量最好是滾雪球一般極速膨脹。
這一切都是前期投資的回報,還在汴京時的他隻有幾塊錢本錢,出了汴京變成幾萬塊,經過天泉山變成幾十萬,到如今已有幾千萬。
幾千萬的本錢,就是放著吃利息也有不少的收益。
這還僅僅是顧溫沒有竭儘所能的去壓榨,他完全可以轉頭突襲臨川與火雲洞,將成仙地內所有宗門勢力掃蕩一空。
顧溫心念一動,六百載天髓湧向八重道基圓滿。
一百載…兩百載…三百載。
忽然天髓停止。
顧溫隻感覺體內真氣逆流,與本來沿著經脈順勢而下的真氣碰撞,讓他忍不住輕哼一聲。
緊接著另一股同源異體的法力出現,瞬息平複了逆流的真氣。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你連續生吞了幾碗飯能不咽著嗎?”
柔和的嗓音傳來。
“先本元無漏,再行神氣無缺。”
顧溫重新沉著氣,不再要求一步到位,借助三百載天髓的感悟,緩慢而持續的推進。
【人仙法相半步圓滿,本元無漏】
次日清晨,顧溫睜開眼睛,一襲素白的女子如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
手中翻閱的不再是詩詞,而是昨日他買來的誌怪,多是些香豔話本,否則沒人買。
鬱華很不喜,但擎蒼師祖師傅不介意,她對於一切不害人的事物都不抗拒。
擎蒼沒有去看顧溫,繼續低頭翻動著話本。
而顧溫目光順勢移到了距離他三步外的白發少女身上,赤羽子傳念道:“君衍出事了。”
“死了?”
“沒有。”
顧溫鬆了口氣,赤羽子一字一頓說道:“但我不確定他還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