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樸實無華的木柄玄鐵劍淩空而立,又在下一瞬化作白須老者。
劍尊望著方才被自己隨手斬出的山穀,密密麻麻的樹根纏繞,最底部一位綠發女子手中捏著一個斷臂。
二者四目相對,天與地在這一刻好似化作刀劍,氣機互相碰撞間,掀起的颶風壓倒了千萬樹海。
“建木化身?”
劍尊眉頭緊皺,他看著對方手裡的斷臂,知曉自己又一次猜錯了。
“仙劍
。”
綠發女子嗓音冰冷,問道:“你並非擎蒼,又已是成仙之身,為何對不死藥如此執著?”
仙者無拘,除了擎蒼以外,從沒有任何一位仙人會拘泥於種族之彆。
昔日人族在建木洞天之中為下三等沒錯,可當人族出走並且逐漸冒出一些大能之後。類似四象此類一等族群,也不介意與人族大能往來,許多甚至結為道友。
連未成仙的大能都無族群之分,何況是仙人。
修行便是修己。
“昔日仙庭仙官隕滅,皆為出自靈祖之手。而今修行界眾生繁衍,不應重蹈覆轍。”
劍尊緩緩抬手舉天,身後天穹之上,千萬劍影於虛空之中熠熠生輝,似漫天星宿。
最初人族為彌補先天不足,煉器應運而生,而劍者是人族最初的獠牙。
他是最初的練劍者之一,還有一位來自仙界仙官。
仙官下凡受襲,傷勢過重無力返仙庭,被一個人族鄉野砍柴夫撿回家,於是村裡多了一件笑談:
那村尾的獨身漢,沒撿回一個仙女,反而撿了個白麵郎君。
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仙官傳授村夫練氣之法,往後二人晨曦上山砍柴,午間於山林練氣,晚間在溪流錘煉武藝。
那時,修行之法還未有流派之分,法門命門嚴重,被外人知曉必死無疑。
村夫觀山風之勢,使劈柴之功,初創劍氣一道。
仙官傷愈返回仙庭,每隔十年便會下凡處理公事,順路去看望村夫。而村夫十年如一日煉劍,初入仙途,卻也步入了中年,仙官仍然容貌如初。
後者言說要為他帶來一道敕令,求一個卷簾小將之仙位。
十年之後,仙官未歸,村夫修行小成,已是遠近聞名的高手。
往後又過了上百個十年,村夫名頭從劍道宗師,再到開山立派之劍尊,仙官未歸。
一直到他登臨山巔才知天門已經關,仙庭已亡,仙官已死。
劍尊並非觸類感傷,隻是未能再見老友感到遺憾,也不喜靈祖。
“仙官受籙,因仙位超脫,也因仙位而亡。”
綠發女子麵對萬千劍光麵不改色,反而有些耿直的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助我成聖,如此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助你?看來擎蒼道友確實有成聖之姿,而你也並非不可力敵。”
劍尊冰冷似鐵的麵龐露出些許笑容,他笑建木的窘迫,麾下有十二位仙人,竟然還需要拉攏自己。
如此看來建木本身加上十二妖祖,依舊沒有把握壓製擎蒼。至少建木不可能在擎蒼手中全身而退,說不定會被同歸於儘。
正如那句仙人之下皆為螻蟻,若不超脫終為黃土。反之,還未成仙,便還是螻蟻。
建木還沒有成聖,因此並非不可戰勝。
“天地間從未有不可勝之物,我亦是如此。”
綠發女子並未否認,抬手抓住左臂,輕輕一拽連骨帶肉扯下來。
隨後流出的並非鮮血,而是一根根翠綠的嫩枝,一頭紮進了不死藥的斷臂之中。
大小不一,氣息截然相反的二者被強行揉搓在一起,隻是頃刻間綠發女子又轉為了天相。
它本無相,女相不過是效仿擎蒼。如今不死藥來源於聖人,比之擎蒼更強。
非男非女,陰陽兩合,造化無窮。
掌心三寸白玉金剛箍顯現,一縷淩駕於天地之上的氣息展露。
“然則九一之數,你選九,還是一?”
“斬。”
老者化作鐵劍,一劍斬落天崩地裂。
建木化身手中白玉金剛箍脫手而出,一道白光閃過,萬千劍光被收入其中,仙劍不過牙簽大小。
劍尊再度化作人形,麵露驚疑,隨後逐漸趨於平靜。
白玉金剛箍,擁有聖人之力,可僅僅隻能禁錮。聖人之力需要建木窮極底蘊,才堪堪達到禁錮一項,再多分毫便超出了它的能力。
根據劍宗傳訊,這應該是專門用來對付擎蒼的,如今用在自己身上,最終總要把它放出來。
除非建木覺得自己要比擎蒼更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