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起點處金人璀璨身軀被血液染紅,並一步步走來。
顧溫距離建木三百裡,嘴裡滿口血液不知鹹,身上渾身血不聞腥,體上有火鳳燒痕,有夔牛頂撞出的血窟窿,有玄武之尾毒。
卻不感分毫疼痛。
麻雀駐留屍體上,二者對視,九丈金人見不到麵容,傳出一聲輕笑道:“妖祖,也不過如此。成仙地,才高者居上,如今一看我之才比你們高。”
“妖祖多庸才。”
麻雀嬌小的身軀發出與之完全不匹配的渾厚嗓音,傳開百裡,四方震動,似口含天憲。
“世上半仙者多矣,成仙者十不足一。建木洞天主卻能借助洞天之能,以此成仙作祖。正如昔日仙庭地府,古往今來不外乎如此。”
“嘰嘰哇哇的,你又是哪尊佛?”
顧溫吐氣成風,無時無刻都在攝取與調理著激蕩的靈氣,他舉劍指著麻雀,道:“要麼打,要麼滾。”
“你如你那師傅一樣,明明是人,卻十分不通人情,一根筋。”
麻雀微微歪著腦袋,如此評價著顧溫。
很像,十分的像。
“昔日我與擎蒼交鋒之時,曾提議過讓她假裝敗走。若是舍不得人族,那便抓取幾條靈脈捏成洞天,帶著幾十萬人遁入太虛,如此人族便不會亡。”
“然後她問了吾兩個問題。”
麻雀停頓,似要顧溫提問一般,後者需要調息,也好奇以前的事情,問道:“什麼問題?”
“剩下的二十萬萬凡人怎麼辦?吾答,自然是棄置,大難當頭都是累贅。”
麻雀自問自答,言語中帶著些許不解。
“臨時抓取捏造的洞天不過百裡地,幾十萬人是極限,過不了三代人就容納,如何解?吾答,過三十殺之即可,維持合適的人數。”
此時,一片綠葉緩緩落下,建木在催他動手。
麻雀身軀猛然炸開,猙獰的五爪猛然拍在地上,金色鱗片散發煌煌天威。
一雙如日月般的瞳孔俯瞰金人,其中萬族共息,雲與天連,國與朝屹立。
片縷的眸光之中是一個興盛的天朝,是形態各異的生靈繁衍生,其中人類耕種的影子隻占到了極小部分,好似整個人族隻是這個天朝指甲蓋大小的縮影。
眾生萬物匍匐在祖龍之下。
又在另一隻眼眸,整個天朝化為火海,天穹化為無邊無儘的樹冠。
五爪金龍在顧溫麵前顯現,鼻息緩緩吐出,空氣被點燃,大地化作一團流漿。
他顯露真身的那一刻,各方投來的目光都凝固了。
兩界城中,無空城主猛然站起身來,眼中難掩詫異。
“竟然是他?”
十萬載以前,也就是無空成仙的時代。那時修行界之中除了少數的洞天福地,隻有建木可以生存,此外大地一片荒蕪
於是在更久以前,絕大部分生靈就已經聚集在建木之中。最終一尊絕世強者橫空出世,統禦八方,締造了一個萬族共存的天朝。
那位強者號稱祖龍。
祖這一稱呼來源於此,背後是巨木所誕生的強者沿用。
世人早已忘記了天朝的存在,就如同地府與仙庭一樣,歲月就像一把銼刀,慢慢的抹去一切。
唯有超脫者方能躲避歲月。
而天朝與祖龍的消失幾乎在一夜間,當時外界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動靜。
有人懷疑是祖龍觸及到了建木的根本,其中緣由眾說紛紜,
顧溫不知其中因果,不聞來者名,持劍而立,率先發動攻擊。
劍光與龍爪碰撞,唯一一次仙劍未占據上風,如此可見祖龍說出‘妖祖多庸才’並非吹噓。
轟!
祖龍口吐金焰,燒得光咒通紅透亮,又被一道劍光一分為二。二者騰空而起,戰得百裡空域淪為劍域與火海。
“聖人無功,你我皆為棋子,便是那擎蒼也不例外。她拚儘性命打斷了建木成聖之路又如何,建木再過數萬年依舊能夠成聖。無論你們師徒二人,亦或者你人族循環往複,最終隻不過拖延了建木的成聖時間。”
建木為半聖,可當祂能讓洞天主成仙開始,已經如同昔日天地兩尊聖人一樣,具備聖人之實。
擎蒼可以對建木造成傷害,但她需要付出性命,人族能出多少擎蒼?
這句話十萬年前也是如此,萬族能出多少個祖龍?
答案是一個,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後人。
建木的歲月卻是無限的。
一萬載,十萬載,乃至是百萬載祂都可以等。
這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令祖龍絕望的,因為弱者是永遠無法反殺一個耐心的強者。
祖龍動作忽停,任由仙劍砍在其龍角上,冷冷說道:“你應該離開,現在離開建木不會對你有任何動作,便是有也是數千年後。”
還未等顧溫回答,天外兩道神念傳來,華陽與雲渺聲音入耳,不約而同道:“顧溫,走!”
人未至,法寶先到。
一卷八卦圖,一枚玉如意,還有一顆黍米之珠。
三者並非道兵,都能稱之為仙器,乃是當初仙庭三清賜下,人族能夠逃出建木安然無恙也是拜這三寶所賜。
天尊半仙之流持有,付出巨
大代價便能有仙人之能。
三寶毫不猶豫轟向祖龍,而後被剩餘四位妖祖聯手攔下,還有一尊虯龍意圖襲擊顧溫,被建木攔下了。
“讓他走。”
建木做出了一個在場眾妖祖無法理解的決定。
虯龍略顯焦急道:“聖尊,如今不將此子殺掉,難道要讓他跑嗎?”
“讓他走。”
神人麵無表情,重複的語氣毫無起伏,卻顯得異常堅定。
如今祂要殺的擎蒼,根據三千年來的不斷算計,如今的局麵是擎蒼必死之局。如果花費多餘的力量去對付顧溫,可能會出現變故。
這些妖祖化身隻是多餘的準備,如今用來應對顧溫這個多餘的變數足夠了。
祖龍微微側目,道:“你必須要比祂更有耐心,才有可能戰勝祂,現在離開。”
嗡!
仙劍脫手,護持在顧溫胸前,也傳出了神念。
“顧溫,鬨個了沒有?你之天資不比擎蒼差,她已經半殘便是活出第二世,也不一定能恢複巔峰。她不希望你如此,走!”
顧溫身後三丈,空間開始扭曲,一道通往修行界的門出現。
不知是何方神聖,竟能在成仙地虛空造門。
道宗讓我走,仙劍讓我走,交情淺薄的仙人也讓我走,甚至連敵人都讓我走。
顧溫握了握空蕩蕩的手,舉目四望,猶如回到了二十六年前。
初入這方天地淪為乞丐,溫飽是昨日黃花。饑餓、下跪乞討、不安全感、犯罪、殺人、等等以往想都不會想的事物,僅僅在一天顧溫就全做完了。
他仍然記得他人搶奪自己食物的拳打腳踢,仍然記得轉頭砸破彆人腦袋血液的溫熱,那竟是他唯一感覺到的溫暖。
殺了人,手被血液捂暖。
殺了人,彆人畏懼自己有了安全感。
殺了人,他能吃下好不容易討來的食物
他一直饑餓著,也一直不安著。
外力終歸不如己身,這仙劍還不如當年的板磚好使。
一抹赤紅爬滿全身,一尊猙獰的赤龍一口咬住祖龍,其萬丈軀體遠遠超過了五千丈。
顧溫左手凝聚仙劍,右手化作長槍。
在很久之前顧溫就存在一個顧慮,假若成仙法都有比自己更強的存在,且用同樣的法門自己沒辦法勝出,那麼他是否要開辟出新的成仙法?
昭烈槍是起源,在顧溫這二十年來不斷的擴充下,將諸法融為一體,已然形成了一門新的成仙法。
殺道,昭烈法。
諸法圓滿,鬥戰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