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流光在一個個圓形琉璃窗戶外閃過,眾人目光不由得轉移到外邊,謝雨楠也不再去看那個有些古怪的道人。
一道金絲在混亂的仙舟艦船之間飛過,於火光與混亂之中格外顯眼。
最初爆炸的仙舟,兩道身影在半空中纏鬥,皆為元嬰期修為,鬥法之下方圓十裡都是仙舟碎片。
“爾等藏頭露尾的鼠輩,膽敢在文尊閉關時鬨事!”
“成王敗寇,吾等不敵擎蒼,自然要使些手段?今日隻是給天璿大會的開幕煙火,好好接住了太一城!”
渾身被紫氣環繞的元嬰修士張開雙臂,前方亂作一團的仙舟集群忽然停止。
一縷金絲懸掛起了萬千仙舟,而他窺見一縷金光,下一息元嬰邪修也被洞穿眉心。
各處正在與太一城修士鬥法的邪修們無不愣然,同樣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金光分毫不差的貫穿了他們的眉心。
元嬰期,金丹期,感應期,築基期.一切修為都好似無用之物,金光奪取他們的性命隻需一息,他們就會依照某種循序被串起來。
在接下來的八秒鐘,金光貫穿了所有仙舟,滅殺了一切邪修。
直到這一刻,人們還沒反應過來,驚慌失措的人們還在嚎叫,而爆炸與失控的仙舟已經動彈不得。
金光出現的第一息,其微小如發無人能察覺。
金光出現的第二息,它洞穿了三艘千丈仙舟的防護陣法,它的微不可查仍然無人知曉。
金光出現的第三息,它已橫貫百裡長空,千艘仙舟,萬架飛梭,儘為金光之上。
顧溫回到了甲板上,他站在邊緣,食指之上一縷金絲纏繞了三圈,輕輕一抬懸掛千萬仙舟。
僅僅是練氣期法力,僅僅是指尖一寸,便可撐起三百裡長空。
“老君,你對魔劍的用法確實很妙。”
顧溫嘴角含笑,回憶起故人所傳授。
劍意如絲,懸乾坤,垂日月。
聽起來很誇張,曾經君衍也隻是形容,如今卻被顧溫做到了。
——
一炷香之後,金絲消失,靜止的仙舟開始動起來。
更多的太一城禦士已經趕來,其中還有一位大乘期大能,場麵雖然混亂,但至少還在控製中。
又過了一個時辰,眼見仙舟開始緩緩動起來,但速度比之前還要慢。
一個船方宗門執事安撫著乘客,解釋何時能達到太一城內。
“太一城要檢查所有人員與仙舟,排斥殘存的邪修,現在不能下舟。各位還請配合,絕不能擅自離開,否則可能會被太一城禦士視為邪修抓捕。”
“今日受人禍,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餐房已經為各位準備了免費的晚餐,有酒有肉,大家敞開來吃,由太一城做賬。”
餐房,即是仙舟上的餐廳。
由於其體積是前世航空母艦的十倍之餘,各種房間和基礎設施很寬敞,放眼望去上百張長桌上擺滿了食物。
一些修士忌口,或是在修行某一階段,隻是喝了一些靈酒。
顧溫則沒有這個顧慮,他開始胡吞海吃起來,一口一個類似烤乳豬的食物,並對所吃之物對比前世。
如此狂野的姿態十分引人注目。
“紅塵道友,我可否坐這?”
謝雨楠走來,其身後一眾折劍山弟子發出了‘哦’的一聲怪叫,緊接著又有黃衣男投來陰鬱的目光。
如此橋段在不同地點,不同的人,不同時間上演過無數次。情之一字,存在過去,現在,未來。
如果顧溫年輕八百五十歲,他還是二十幾歲的時候會很激動,會生出喜悅,會幻想種種。
還未說上幾句話,可能就開始安排好喝幾杯交杯酒了。
年少慕艾,這是天性。
然後顧溫會回歸現實,考慮自己的身份與地位,進而收斂心中所想。反之就是那個流雲宗的小輩一樣,在顧溫看來很大膽,也勇氣可嘉。
如果沒有那麼銳氣與傲居,或許成功率更高一些。
顧溫心中如此篤定著,因為他早已經經曆過了。
“請坐。”
謝雨楠下到顧溫對麵,優柔撫平裙擺,細長的眉目帶著些許淩厲,手掌也不似尋常女子一樣細膩,反而充滿了疤痕與老繭。
她試探性傳音道:“我該稱呼你前輩,還是道友?”
“都可以。”
顧溫嘴角啄著笑意,重新打量起了這個先天劍骨的故人真傳。
理論上來說對方是不可能發現任何痕跡,哪怕從頭到尾都將目光放自己身上也不可能。巨人伸出一根手指頭,蜉蝣隻能窺見皮膚間如裂穀的指紋,而無法看到全貌。
反之,如果她能發現就有些離奇了。
蕭雲逸這個傳人天資很不錯,先天劍骨應該是仙劍成道後,法則投影天地誕生的體質。但還未到金丹巔峰的修為,去窺視他小聖之身。
“今日那道金光神通可是前輩的所為?”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顧溫沒有否認,謝雨楠眼前一亮,回答道:“晚輩猜測的,其他人都在看窗外,而唯獨您顯得很淡定。”
“你很聰慧,也很細心,比你那師傅要聰明多了。”
顧溫誇讚了一句,如此讓謝雨楠更加確信了。
麵前這個樣貌周正無奇的男子,就是三清道宗派來與自己接頭的大能。
近日人族各地邪修頻發,三教大能們疲於奔波,多次被邪修逃脫。各派認為他們之中出了奸細,自查肯定是沒辦法查出來的。
於是三清道宗與折劍山合謀派人私訪調查。
聽師尊說三清道宗派的大能肉身通神,幾乎是同階無敵,殺真君如踩死一隻螞蟻,也是師尊的好友。
綜合下來這不就是麵前的顧溫嗎?
雖然不知這位前輩為何提前到來,但神通廣大她是見識到了。
“我是折劍山的特派員,專門來與前輩接頭,這是我的令牌證明。”
一麵巴掌大的銀牌從桌子下飄來,落到了顧溫大腿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