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
他喘息著一把撤下身上破碎的戰甲,棗紅長衫上早已被血浸濕,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看著前方那徐徐後撤的魏軍,伍豐登臉上不喜不悲。
不是他故作高深,而是實在沒有力氣再做多餘的表情,方才連續衝殺半個時辰,當時麻木地尚未覺著累,可這魏軍一撤,疲倦便如洪荒猛獸襲來。
“第一波已然打退,待他們休整完畢,即是第二波進攻,抓緊時間休息。”
伍豐登在眾士卒麵前強撐著平靜,拖著卷了刃的長槍回到村莊中。
因為他知道,眾兵之所以能悍然無畏地迎戰數倍魏軍,除了仇恨之外,便是自己這領軍。
他不倒,士氣就不會倒!
“諾!”
活下來的七十餘兵卒齊齊作響,似在發泄胸腔火氣。
……
這處村莊臨河而建,此季節河流解凍,湍急洶湧,戰馬不敢上前,那足足八百多魏軍隻能陳兵在河對岸,依靠簡易木橋送兵進攻。
所以他們才沒有辦法一擁而上,否則這八百多人不消一刻就能踏平那村莊。
伍豐登一方才可趁進攻間隙稍作休整。
然後再戰。
接下來十天全都是如此。
伍豐登也數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每天睜開眼睛就是拎起槍殺敵,嶄新的海蟒重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卷刃,彎曲。
殺至第十日午夜,魏軍再次留下幾十具屍體鳴金收兵,而伍豐登一方,隻餘下不到三十人。
那些留下殺敵的村婦,也早已混在了屍山血海中。
伍豐登看了看手中那槍鋒斷裂的海蟒,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丟下。
這是自己為數不多使得順手的兵器,即便斷了刃也同樣能用。
“伍大人!”
郭漢攜令跑來,氣喘籲籲道:“趙將軍傳令,命我們再堅持一日,楊箋文將軍的前鋒軍將於明日午時抵達!”
戰至此刻,衛國尚有大片國土淪喪,可謂是憋屈至極,所以便有楊箋文一軍率兵反攻,打破僵局,重振士氣。
而伍豐登所守的這處村莊,亦在她行軍途中。
從趙天德傳來的軍令來看,待到楊箋文趕到,丙字營可撤回後方休整,或隨軍繼續深入。
選擇權在伍豐登。
不過做選擇的前提,須是再堅守一日。
他收起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