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咳嗽聲中，安德森伸手抓向了自己的喉嚨，一口氣似乎已喘不過來。
喀嚓一聲，玻璃杯從他手裡掉落，摔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咳咳咳……安德森咳嗽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一張臉已經脹得青紫。
此時，他眼眸內隱約冒出了火光，手背的青筋像是有了自己生命一樣蠕動了起來。
砰！
安德森摔倒在地，抽搐了幾下，旋即便失去動靜，就連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海上久負盛名的“最強獵人”，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似乎就這樣嗆死了。
這驚悚的一幕讓周圍幾桌客人呆若木雞，哪怕是對安德森沒多少好感的克萊恩，也感覺到了一股毛骨竦然的味道。
毫無疑問，愛麗絲絕對把厄運還回來了。
克萊恩緩慢地意識到了這件事，而地上死了的安德森在一片沉默中翻身坐起，表演了一個詐屍。
他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孔，在周圍人的注視中喃喃道：
“混蛋，剛才差點被一口酒嗆死。
“如果真是這樣，我大概可以成為死因最搞笑的獵人！
“還好，還好，進那片海域前，我花大價錢買了這件東西，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說話間，安德森從馬甲內襯的暗袋裡拿出了一個秸稈紮成般的玩偶娃娃，上麵用墨水簡陋地畫了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
這玩偶娃娃表麵已被腐蝕，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漆黑的液體。
也就七八秒的工夫，它完全融化為液體，成為了地板上的汙跡。
應該是替身道具之類的東西，看來愛麗絲應該是看見他有這個了……應該看見了吧？
克萊恩在心裡嘗試著為愛麗絲開脫，很快他就悲哀地意識到，愛麗絲即使沒看到，大概率也會這麼做的——在她看來，把厄運還回來，造成的結果應該是算在最初施加厄運的人身上的，反正與她無關。
這想法倒其實也不算是有問題，但明知道這會讓對方死亡還這麼做了，而且絲毫提醒的意思都沒有——她甚至讓人以為她什麼都沒做，還塞了七枚厄運符咒……
這是明晃晃的對生命的蔑視。
……要不我還是繼續晉升吧。
剛剛升起的那點怠惰很快又因為這件事卸了下去，何況，愛麗絲早就提醒過他很多次，也許晉不晉升，並不是能由他來決定的。
還有他身上的秘密……那是要到天使才能知道的秘密，不到天使，連聽的資格都沒有。
在他思索的時候，旁邊一個冒險家打扮的男人，很是熟絡地朝安德森喊道：
“喲，安德森，看來上天終於開了眼了，準備好好教訓你了啊？
“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倒黴的，喝個酒都能嗆死，你不會是得罪誰了吧安德森？
“啊？哈哈哈哈！”
他的語氣滿是幸災樂禍，克萊恩判斷這位冒險家大概是見識過安德森的挑釁功底的。
“迪倫！”安德森喊了一聲，應當是那個冒險家的名字，卻並未和他聊下去，而是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看向了格爾曼·斯帕羅。
“你……”安德森斟酌著開口，剛吐出一個音節，克萊恩就亮出了那七枚厄運符咒，以示清白。
收回符咒，克萊恩朝安德森說道：“她應該還是把厄運還給你了。”
安德森苦笑了一聲回答道：
“我猜到了。
“我沒想到……我沒想到厄運是這麼恐怖的事情，我以為最多就是遇到怪物什麼的，但嗆死這種事情……
“你說，我現在和祂道歉還來得及嗎？”
“祂？”迪倫不甘寂寞地加入了話題，他的視線落在克萊恩身上，試探性地問出了聲，“你是格爾曼·斯帕羅？”
克萊恩點了點頭。
“嘶，”迪倫吸了口氣，克萊恩看到他的臉色都發白起來，“祂……傳聞中那個包養了你的半神小姑娘，莫非是位地上天使？”
地上天使……寂靜伴隨著這個詞蔓延開來，一寸一寸在酒館內傳播，連酒保都看向了他們，等待著格爾曼·斯帕羅的回答。
包養我……見鬼，這種流言到底是誰傳出來的？至於地上天使……嗯，這件事傳出去對愛麗絲也沒什麼影響，她本身其實也在傳播這件事，要考慮的是對格爾曼人設的影響……
會不會有人覺得格爾曼的實力都是靠後台？不過，這應該也影響不大，隻要我有幾筆拿得出手的戰績，這種影響很快就消失了，何況我已經完成了“無麵人”的扮演，這個身份估計很快就要消失了，下一步是尋找序列4的魔藥配方……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克萊恩否認道。
他說他們不是那種關係，但沒否認地上天使的事情……客人們麵麵相覷，有了安德森剛才的親身表演，在場的人都將這當做了默認。
迪倫還想再問點什麼，安德森就打斷了他們間的對話：
“嘿，你有聯係祂的辦法嗎？尊名或者彆的什麼……”
克萊恩看了安德森一眼，像是玩笑那樣說道：
“她現在應該在一個無法接收祈禱的地方，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向吾主祈禱。”
安德森沉默了一下後問道：“那你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嗎？”
“有啊，”克萊恩回答道，“你向她道歉，求取她的原諒，我可以告訴你她喜歡什麼樣的禮物，算作那7000鎊的贈品。”
安德森張了張口，複又閉上，幾次之後才問道：“那麼，我該怎麼聯係祂呢？”
“你可以向吾主祈禱。”克萊恩這樣回答道。
……？
安德森吃驚地看著克萊恩，好一會兒後才問道：
“這一步能由你來代勞嗎？”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
“我可以支付代價！”
克萊恩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
“我可以幫你問一下，明天早上給你答複。
“你最好能活到那個時候。”
“……你這是詛咒，還是祝福？”安德森有些乾巴巴地問道。
“當然是祝福，”克萊恩回答得毫不猶豫，“你還欠我7000鎊。”
……
幾乎是剛踏出聖所，愛麗絲就收到了來自克萊恩的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