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剛有交錯的時候,侍者的目光突然恍惚,一把拿起茶匙,以毫無前兆的動作插向了安德森的喉管。
安德森雖然意外,但反應一點也不慢,當即後仰身體,避開了這雷霆一擊。
砰!
不遠處的旅館老板忽地開槍,射向了安德森躲閃中的身體。
“我,我在做什麼。”槍響之後,老板一臉驚懼和茫然地低語出聲。
槍響之際,安德森正要躲閃,卻忽然恍惚了一下,動作在中間略微停頓,子彈從他的臀部穿過,留下了四個彈孔。
而不明白情況的克萊恩已側躍至另外一邊,邊開啟靈視,邊拔出了左輪手槍。
如果我現在學愛麗絲,是應該喊我不認識他,還是應該喊救命……克萊恩在靈視中觀察情況,恰好看見了安德森中槍的那一幕。
啊這……
就在這個時候,安德森身邊那張餐桌處,一位穿襯衣挽袖口的壯漢丟棄刀叉,猛地從椅子下方抽出了一把子彈早已上膛的雙管獵槍,對準地麵,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扣動了扳機。
他這番動作和旅館老板的射赤幾乎沒有時間差,隻是因為步驟較多,慢了一拍。
砰!
巨響之中,安德森快速躲避。
疼痛稍微影響了安德森的發揮,他的動作產生了些許偏差,令他的腳腳恰好勾到椅子,整個人摔倒在地,椅子恰好砸在了他的腿上。
他抽了口涼氣,正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卻發現並沒有子彈射出來。
槍啞火了。
來不及細思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克萊恩就看到了壯漢臉上如出一轍的震驚和茫然迭加的神情。
不對,他們不是真正的襲擊者……克萊恩理智停住了試圖扣動扳機的手指,目光快速掃了餐廳一圈。
見靈視沒有發現,他左手拇指當即指了食指第一關節兩下,開啟了對“靈體之線”的觀察。
這個時候,餐廳內的女士和先生們已因槍擊案驚慌失措地站起,向著出口湧去。
路過翻滾的安德森旁邊時,一位容貌不錯衣著典雅的小姐突然頓住,打開了手裡緊緊攥著的深色玻璃瓶,將裡麵的液體潑向了那最強獵人。
安德森近乎本能地抬腿踢起椅子,擋住了不明液體的襲擊。
滋!
椅子的表麵迅速變得漆黑,遭遇了強烈的腐蝕,而安德森趁機從地上彈起,恢複了行動能力。
緊接著,文靜可愛的女士、拿著報紙的先生、穿紅馬甲的侍者和手上沾著糖果的五歲小孩同時用各自的辦法向安德森發起了攻擊。
麵粉、點燃的火柴、水果刀、滾燙的咖啡、高濃度酒精飲料接連而來,整個旅館餐萬內的所有人似乎都隻剩下一個目標,那就是殺死安德森!
這樣沒有非凡能力參與卻異常危險的處境裡,已陷入包圍難以擺脫的安德森連翻帶滾,時而躍起,時而踢飛桌子,時而提前引燃物品。
儘管他屢次因為時不時的走神和疑似厄運的影響身陷險境,但最後都會巧合地避開致命攻擊,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
而此時,克萊恩也發現了一個異常的地方:
餐廳角落被裝飾性櫃子遮擋住的座位處,明明蔓延出了細密虛幻的黑色“靈體之線”,卻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這在被混亂和驚恐充斥的大廳內,顯得相當反常!
一手策劃了這“路人謀殺案”的真正襲擊者就坐在那裡?從旅館老板、侍者顧客們攻擊安德森後迷惑、不解、驚恐、慌亂的樣子看,他們並沒有變成傀儡,這是另一種層麵的操縱。
幻術,“欲望使徒”的情緒種子,或者說,心靈層麵另外的影響?克萊恩忽然靈光一閃,當即向前兩步,撞飛了一位嘴角還殘留著奶油的顧客,給安德森打開了通道。
這位最強獵人立刻就從這個方向滾出了包圍圈,跟隨克萊恩蹭蹭蹭跑回旅館二樓,背靠著階梯拐角處的牆壁,大口喘起了氣。
“我的挑釁能力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哪怕不認識的普通市民,也想打死我並付諸了行動?嘶……”說話間,安德森扯動了右肋的傷勢,差點慘叫出聲。
這就是厄運……命運也不全是會讓人遇到各種稀奇古怪的死法,比如說嗆死,摔死……
某些時候,命運也會讓你在不經意間招惹到自己惹不起的人,或者遇到解決不了的敵人……所以愛麗絲是不是真的沒有正麵攻擊力?
在目睹安德森的遭遇後,克萊恩產生了和安德森一樣的疑惑。
思緒轉動間,克萊恩又看向了安德森。
根據剛才的情況,他很快就從剛才想到的幾種可能性中挑出了最相近的一種——疑似屬於“觀眾”途徑的序列4“操縱師”。
很明顯,安德森昨晚狩獵的海盜裡大概率有這位“操縱師”的棋子,於是今天,這位“觀眾”途徑的半神就找上了門。
嘶,單看“正義”小姐,真是完全想象不到序列4的“觀眾”這麼,這麼……嗯,這麼說來,其實愛麗絲序列7的時候也很……
有關這件事,愛麗絲很明顯充滿了怨言,而在了解了“幸運者”的能力後,克萊恩很快就明白了愛麗絲的怨恨從何而來。
——迄今為止,他還沒見過哪個序列7的能力隻有一條提升幸運的。
過去很多次,他都思考過這個能力到底有什麼用,現在看來……幸運有什麼用不好說,厄運反正應該是真的很危險。
克萊恩停止思索,控製住自身的表情,看著安德森,語氣淡漠地說道:
“應該是昨晚哪位或哪幾位海盜背後牽扯著這座島上的隱秘半神。
“你認為剛才那種事情,是中序列非凡者能做到的嗎?”
“不會這麼倒黴吧……”安德森的聲音越來越小,順勢轉為了嘀咕,“果然,剛才那些家夥都是被控製的,是無辜者,還好我沒有還手,要不然就成驚天血案的主犯,上懸賞令了!到時候,麻煩就大了,隻能去做海盜了。”
克萊恩嘴角微動了一下道:
“如果剛才被控製的是有非凡能力的海盜,或者風暴教會的代罰者、牧師,事情會怎麼發展?”
“我已經死了。”安德森攤了下手,旋即有所明悟地說道,“你的意思是,他並沒有想殺我,剛才隻是一個警告?”
克萊恩認真點了下頭道:“所以,你還有機會。”
對上克萊恩的表情,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安德森試探性地問道:
“我……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