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4 混亂行者(2 / 2)

愛麗絲在克萊恩的手砸下來之前恢複了正常,回答道:

“我給你準備了個密偶……一個‘工匠’。”

克萊恩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你不會說的是之前那個出問題的‘工匠’吧?”

“就是他,”愛麗絲點了點頭,“不過‘隱者’女士和‘倒吊人’先生好像打算通過他調查什麼……唔,我先去問問他們,如果他們還需要的話,我就讓他們給你補一個密偶!”

克萊恩張了張口又閉上,轉而問道:

“你為什麼會想讓我把那個‘工匠’變成密偶?”

愛麗絲回望過去,理直氣壯地回答道:“他用一種很惡心的眼神看我……你知道我指什麼。”

克萊恩靜默一瞬後,表情怪異地道:

“好吧,我想我知道了……

“新的密偶的事情……你明白我要說什麼的?”

“我知道啦,”愛麗絲翻了個白眼,“放心吧,反正海盜沒幾個是好人的……”

這倒是……克萊恩看了眼愛麗絲,吐出一口氣,歎息道:

“梅迪奇真會找上我嗎?”

“彆擔心,”愛麗絲似同情又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蒙那是特殊情況,梅迪奇的話……我認為你還不夠資格讓梅迪奇把你當做目標。”

克萊恩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愛麗絲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補充道:

“不過祂可能會利用一下你……嗯,總之你還是小心,如果祂真要為難你,你彆忘了你也是背後有人罩著的!”

“……好。”克萊恩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

“序列3呀……”書房內,愛麗絲推了把盛放魔藥的燒杯,眼神晦暗不明。

儘管魔藥對她仍然有種難言的吸引力,但愛麗絲總算能在魔藥麵前保留一定的理智,在強烈吸引力的乾擾下,仔細觀察眼前的魔藥。

“混亂行者”的魔藥像是一碗彩色的流沙,或者,愛麗絲願意用一個更恰當的詞——她覺得燒杯裡裝著的,像是油畫的顏料。

但與正常的油畫顏料不同,這份魔藥裡,不同的顏色並沒有混合到一起,而是各自割據。

它們稱不上涇渭分明,因為不同顏色的邊界早已模糊,彼此交彙,但它們卻又各自固守一塊地盤,讓一份魔藥分成了許多塊不同的顏色。

愛麗絲嘗試了一下,即使她那東西攪拌或者把燒杯晃一晃,也不能讓這些顏色混在一起,這讓她不免有些疑惑。

——為什麼魔藥名字叫“混亂行者”,本身卻又如此清晰呢?

愛麗絲偏了偏頭,輕皺了下眉後,不再繼續思考,端起魔藥一口乾了下去。

好在,儘管魔藥的味道確實不好喝,但到底不像油畫顏料那樣透出一股油膩與苦澀混合的刺激性味道,不會讓人一入口甚至是聞到味道就覺得反胃,而是尚在可以被吞咽的範疇內。

冰涼黏膩的魔藥落入口中,便像是一條柔軟的蛇一樣,迅速劃過喉嚨,消失在身體裡。

愛麗絲覺得自己的靈性一下子被拔高,她似乎又到了那條閃爍著波光的長河裡,她知道那正是命運長河。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有一股巨浪向她襲來,愛麗絲覺得自己一下子被什麼包裹住了,接下來,朦朧的光影中,她窺見了兩個自我。

一個是她夢中的景象,她隻有幾歲大,躺在病床上,有人環繞著她,輕聲呼喚她“歡歡”,渴望她醒來。

一個是在書房內,愛麗絲看到自己倒在椅子上,身上有若隱若現的白色鱗片。

她傾慕地、留戀地望向了那個昏迷的、僅有七八歲的小女孩。

渴望回家嗎?

——其實不渴望。

思念過去的那個世界嗎?

——其實不思念。

愛麗絲幾乎不曾認同過自己是沈迎歡這件事,因而她對兩個世界都同樣的缺乏歸屬感,她不像克萊恩那樣渴望回家,卻同樣也不夠眷戀現在。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一切從未發生過,她可以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做。

……或許這也算得上是想家?

愛麗絲的注意力流連在那個昏睡的自己身上,流動的河水包裹住她的靈魂,帶來深入靈魂的窒息感,以及在窒息當中衍生的無力感與困意。

愛麗絲知道這是什麼——她正麵臨著一場選擇,她可以選擇就這樣睡過去,也許她再也不會醒來,她可以在夢中享受平凡但無憂無慮的一生。

當然,她也可以選擇去麵臨近在眼前的真相,去看看“光之鑰”的真麵目。

——她離神位已經很近了。

想起塔羅會,想起白銀城,想起月城,最後又想起“卡珊德拉”,愛麗絲終於下定決心,一狠心移開了視線,伸手去抓那看不見的聯係。

若隱若現的白色鱗片在身上愈發清晰,愛麗絲的指尖也離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近,不斷波動的河水搖曳著她,但卻有力量將她牢牢固定在兩個自我之間。

終於,愛麗絲聽見什麼斷裂的聲音,另一道光影迅速破碎,隻留下身處貝克蘭德的自己。

接下來,一道巨大的吸力從身體中傳來,愛麗絲一下子落入其中,她睜開眼睛,身上的白色鱗片無聲消退,魔藥當中的知識湧入腦海。

愛麗絲沒去整理那些知識,她任由海量的信息一股腦地輸入,等到靈性當中的波動終於平息,她才睜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望向窗外。

她站起身,邁步走向窗邊,伸出一隻手,在陽光下張開,看著光線從指縫間穿透,在地麵和牆壁烙下陰影,感受陽光的溫暖,愛麗絲低聲自言自語道:

“我隻是愛麗絲。

“降臨在廷根市、對整個世界毫無了解的愛麗絲。”

她抿住唇,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捏緊窗台,直到幾分鐘後,愛麗絲才緩緩抬起手,隨後鬆開。

窗台的一塊被她掰了下來,捏得粉碎,在她張開手後,那些粉末淅淅瀝瀝地從她的手中淋下來,落到地麵上,形成一攤廢墟。

愛麗絲看著那個缺口,痛苦地閉了下眼睛,隨後,一條銀色的河流出現,首尾相連,將她與窗台包裹起來。

地麵上的粉末像是雨點般重新升起,又落回她的手中,接下來,她的手重新捏起,又放回窗台上。

愛麗絲這才呼出一口氣,鬆開手,滿意地看見窗台仍然維持著原樣。

她把另一隻手也收回來,後退幾步,閉了閉眼睛才道:

“這麼看來還是當天使好……至少碰見這種情況的時候,我不用擔心賠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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