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說不上來她現在的心情,她久違地再次感受到了寒冷,像是身處冰塊當中,呼吸和心跳都在寒冷當中凝結。
真是……好一個溶解了……
拳頭被捏緊又被鬆開,愛麗絲怔怔地望著阿羅德斯,低喃道:
“可是……為什麼我也是河水呢?為什麼我會是河水呢?”
鏡麵抖動了一下,銀芒拚合成了新的文字:
“這是問題嗎?”
愛麗絲倏然冷靜下來,一瞬間,她抽空了自己身上的情緒,頭腦變得冷靜而清明,她看著阿羅德斯,平靜開口:
“這不是。”
銀芒消失,愛麗絲莫名覺得阿羅德斯鬆了口氣。
思緒在沉靜下來後變得更為流暢,愛麗絲回想著阿羅德斯展示的那幅畫麵,意識到自己或許確實該走一趟命運長河——哪怕不為取河水。
她收攏思緒,嗓音輕而緩地開口,問了句廢話:
“命運長河的河水,是什麼?”
阿羅德斯停頓了一陣子,似乎不理解這個問題的用意,但它還是按照自己的了解給出了答案:
“是命運。”
這答案讓愛麗絲停頓了一瞬,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問話的時候腦子可能是離家出走了。
——這不廢話嗎。
愛麗絲搖了搖頭,皺著眉朝阿羅德斯道:
“如果我打算詢問七光有關命運長河的事情,我該怎麼做?”
這是個讓阿羅德斯放鬆的問題,它給答案給得非常流暢:
“我想您可以直接前往靈界尋找七光,不過,如果您打算舉行儀式的話,這是儀式的內容。
“您希望使用密契儀式還是通靈儀式?”
愛麗絲在腦海裡回憶這兩個儀式的區彆。
雖然同樣可以用來溝通和獲取知識,但密契儀式中,祈求者自身也得放開心與靈,與指向的存在接觸,從而獲得一定的知識、力量、幫助或精神體驗,這將導致她本身的思想和秘密也對那位存在開放。
而通靈儀式,有直接溝通和請求對方降靈兩種,通靈的表現形式就是隔空對話,降靈則需要提前準備載體,如果沒有載體,祈求對象會直接降臨在祈求者身上。
這也分兩種情況,一是被附身者完全失去知覺,由對應存在控製,回答他人問題,二是被附身者保持清醒,能掌控身體某些部位,從而與降靈者進行問答,最簡單的例子就是,一個可以用嘴巴說,一個操縱手來寫。
——愛麗絲一直覺得,第一種情況裡,被附身者隻是說得好聽,其實也就是降臨載體。
無論如何,她肯定不會希望成為被附身者,也並不喜歡密契儀式,因此她直接道:
“通靈儀式。”
阿羅德斯當即展示出通靈儀式的過程,無非是熟悉的通靈儀式換一下祈禱詞,此外,阿羅德斯還提起了麵對七光的合適態度——它告訴愛麗絲七光很高興被稱為“師父”或“老師”。
這段愛麗絲有印象,她在《靈界見聞》中讀到過,但看著三段式的尊名,愛麗絲稍顯沉默,在記下這行文字後問道:
“七光……會不會很凶?我是說,它們不會是那種很嚴厲的老師吧……?”
“……不會,”阿羅德斯回答道,“七光對人類的態度相當溫和友善。”
這種時候,愛麗絲反倒機警起來了,她張口便道:“可我不是人。”
鏡麵上的銀芒熄滅了,化作不見光的黑色,愛麗絲看著那黑沉沉的鏡麵眨了下眼睛,伸手拍了拍鏡麵,就像拍打失靈的電器那樣。
於是阿羅德斯在這經驗帶來的智慧中得以痊愈,它展示出新的文字:
“您還有問題嗎?”
愛麗絲眨了下眼睛,本著不讓阿羅德斯失望的原則又問道:
“如果我要打算去靈界見七光,應該怎麼找到祂們呢?”
阿羅德斯這次也回答得很乾脆:
“七光籠罩在靈界上方,無論處於靈界的哪個方位,都能看到它們覆蓋於高處。
“另外,靈界本身就是各種信息交織成的,這有的來自過去,有的源於現在,有的昭示著某些未來,當您身處靈界並且產生拜訪的想法時,一定程度上掌控著靈界的七光自然會察覺到。”
還能這樣……愛麗絲眨巴了一下眼睛,剛想說點什麼,阿羅德斯就展示出新的文字:
“命運小姐,能麻煩您幫卑微而藐小的阿羅德斯向偉大的主人帶去一句問候嗎?”
愛麗絲靜默一瞬後,張口道:
“可以。
“滾吧。”
阿羅德斯立刻道:
“既然您如此要求,那我就離開了。”
愛麗絲吃驚地看著鏡子恢複了原狀,呆滯一瞬後,才喃喃自語道:
“……這麼急?至於嗎?”
她不意外阿羅德斯不想理自己,但阿羅德斯迫不及待跑走的樣子讓愛麗絲不怎麼高興,她眯了眯眼睛,決定改天就去克萊恩麵前說阿羅德斯的壞話。
之後,愛麗絲又思考起阿羅德斯顯示出的畫麵來。
她想起那段非常久遠的記憶,不是那個意外落下的冰淇淋,而是那之後的,她衝上去之後的景象。
——那些洶湧而來的,迷人的波光。
愛麗絲一直知道那是什麼,那無疑就是命運長河,她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一腳踏進了命運長河,愛麗絲當時以為,這是一切的開始。
但阿羅德斯顯示出的畫麵無疑是在告訴她,在一切剛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是河水,是命運的一部分……
……怎麼可能。
愛麗絲皺了下眉,她不想承認,但這個念頭卻又不斷地升騰起來,她甚至能為這件事找到一個完整的解釋——她是另一個世界的命運的一部分。
又或者是她帶來了另一個世界命運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