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廂頂棚憑空冒出來一個巨大的窟窿,風“嗖嗖”往裡灌。
這青年居然是從上麵開了個洞鑽進來的?!
那之前他是一直趴在上麵了?
鬆田陣平來不及多想,他沒有帶槍,警惕的握緊雙拳道:“你和放置炸彈的人是什麼關係?”
亞蘭德斯按照烏蘇酒交待的說著,聲音嘶啞:“先生把這裡包場了,剛才才發現那裡有炸彈。”
鬆田陣平一愣,想起上來前管理員的話。
這個人的話不知道有幾分可信度,但是放完炸彈還留在現場也不太可能。
鬆田陣平怎麼看青年怎麼覺得有些眼熟,現在摩天輪已經升起,把這個不知道有沒有成年的人趕下去也不現實,他隻能暫時將心思放回炸彈上:“那我先拆彈,你彆打擾我。”
亞蘭德斯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他,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明明隻過去了幾分鐘不到,可真是漫長。
到了拆彈的最後一步,鬆田陣平看到突然彈出來的那句話,身形一頓,他皺起眉撥通了萩原研二的電話。
“什麼?在爆.炸前的最後三秒鐘會告訴你另一個炸彈的放置地點?”萩原研二脫口而出,“不行,陣平!”
下方的警察們聽到這句話頓時都震驚起來——這個條件不就是讓一個警官在那上麵等死嗎?
萩原研二開的是免提,目暮十三道:“鬆田,這毫無疑問是劫匪的挑釁!”
“目暮警官,你還記得青鳥狩嗎?”鬆田陣平忽然道,“大家應該都還記得,那個擅自在一片新聞裡死去的笨蛋。”
聽到青鳥狩的名字,這裡的人幾乎都沉默了。
伊達航艱難道:“鬆田,你不能成為第二個狩。”
“誰想成為那個笨蛋啊,”鬆田陣平的聲音裡居然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狩的祭日也快到了,我早上去警視廳還碰到佐藤前輩了,這提醒了我,哪怕是挑釁,也必須得接受的理由。”
“因為我們是警察。”
為了公眾的利益,我很樂意迎接死亡。
狩,那個時候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還有,我這裡意外有個偷渡客……摩天輪升的太高了,完全無法讓他先下去。”
鬆田陣平看著亞蘭德斯很頭疼,摩天輪現在的這個高度人跳下去不死也殘,轉了一圈後回到地麵的時間裡炸彈早就爆炸了。
不死也殘……鬆田陣平忽然做了個決定。
他看著亞蘭德斯,挽袖子:“跳下去吧,要是待在這裡你肯定就死了,跳下去還有一線生機。”
亞蘭德斯:“……”
【這個感覺怎麼這麼熟悉?當初一開始前傳的時候誰說的讓鬆田陣平從摩天輪跳下去坐輪椅的?!】
【不會吧不會吧,萩原研二都救下來了,那兩個炸彈犯也被狩揍殘了,結果還是來一遍摩天輪???官方我寄刀片了啊!】
【亞蘭在呢,亞蘭能救鬆田的吧,他肯定是接了先生的命令才來的】
【我的救命超人亞蘭德斯衝啊!】
熟悉的綽號二次上線。
鬆田陣平看起來甚至有想把亞蘭直接趁著還沒到最高點之前丟下去的想法。
亞蘭直接抽出腰間長刀。
鬆田陣平一愣,才看到那把刀的他挑眉道:“你是有備而來?看來你怎麼也會和炸彈犯有些關係了。”
要是這個人知道另一個地點,鬆田陣平現在就是無論如何都要讓他說出來的,問題是怎麼可能把這樣的人放在這裡,而且根據殺氣來看,鬆田陣平很可能打不過這個人。
鬆田陣平看著那頭白色長發,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了起來:“你是四年前商場的……”
“去做你的事吧,不要管我是誰。”亞蘭德斯看了一眼震動的手機提示,打斷鬆田陣平,緩緩道,“那都無所謂。”
你們儘管在光裡一往直前,我會在暗中保護你們。
這就是青鳥狩把自己隱藏起來的意義之一。
“小陣平/鬆田?!”
手機裡還在不斷傳來眾人的呼喚聲,鬆田陣平重新將手機拿到耳邊,無奈道:“抱歉啊,這個偷渡客大概是得和我一起了,隻不過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平民,這次肯定不是零傷亡了。”
輸給狩了,可惡。
炸彈上的倒計時從未停止。
佐藤美和子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四年前我們就隻能在外麵等著了,現在還是……”
“混蛋!”伊達航一拳砸在了牆壁上。
“嘛,沒什麼可惜的,”鬆田陣平所幸不去管亞蘭德斯,他坐到地上盯著炸彈,同時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自顧自笑道,“最差的結果我也能揍狩兩拳不是嗎?再見。”
他灑脫的說完了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萩原研二在,他都知道鬆田陣平需要幫忙照顧的有什麼,遺言在這種時候也就沒什麼必要。
恍惚間又像是四年前的輪回,鬆田陣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如此清晰的體會到了青鳥狩每一個選擇的意義。
“鬆田?鬆田?!”
其他人還在呼喊,萩原研二看著摩天輪,歎了口氣:“果然是小陣平的作風啊。”
可是這該怎麼讓他們看著又一個好友走向死亡?
鬆田陣平開始編輯短信。
將關鍵信息和收件人都設置好,最後就差個地點的填空題。
頓了頓,鬆田陣平再次設置了另一條短信。
這個號碼屬於他故去的好友,沒有注銷,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往這裡偶爾發一條短信,好像那個人還活著,但是他不會打電話。
[狩,我多少體會到那時你的心情了,如果說,現在是去見你的倒計時……]
“鬆田陣平,”角落裡那個拿著刀的白發青年忽然打斷他,“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輪椅?”
這個熟悉無比的句子頓時令鬆田陣平整個人愣住。
曾經在警察學校的某個下午,沒正經的綠眸青年靠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興致勃勃問他“陣平,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輪椅”。
他回頭去看,差點兒以為青鳥狩站在那裡。
可眨了眨眼睛,白發青年哪裡有半分青鳥狩的影子。
鬆田陣平控製不住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你怎麼會知道這句話?!你和青鳥狩是什麼關係?”
“……”亞蘭德斯隻是垂眸去看地上的炸彈,“要到時間了。”
鬆田陣平整個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邊是和故去好友有關的撲朔迷離的消息,一邊是可能關乎許多人性命的炸彈……鬆田陣平差點去揍亞蘭德斯一拳,他直接回到了炸彈麵前,盯著顯示麵板。
選什麼?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要是他在許多人和青鳥狩的答案之間猶豫了,那到了底下重新見麵,就不是他揍青鳥狩,是青鳥狩揍他了!
【啊啊啊這個分鏡,青鳥狩的影子站在鬆田田身後啊,殺瘋了我沒了】
【淦啊救命,放個亞蘭在這裡了為什麼還虐我?!】
【鬆田根本不知道亞蘭的能力,在他看來自己肯定死定了,完全就是在等去見到狩的倒計時了……】
【腦補的好,下次彆了(吐血)】
就連漫畫都在幫青鳥狩。
倒計時來到了3。
鬆田陣平飛快的輸入地點訊息,選擇發送。
亞蘭德斯就在這時動了。
以常人根本法反應過來的速度,白發青年一把抓住卷毛警官的手臂,同時一胳膊肘砸開轎廂的門,帶著人就朝外跳了出去。
《摩天輪跳輪事件》。
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鐘。
倒計時來到了0。
“轟!!!”
爆.炸的火光將整個摩天輪轎廂吞沒,聲音響徹耳畔,遠處觀望著的人群裡發出了尖叫聲。
“鬆田……”
摩天輪下方的人才知道那爆炸到底有多震撼,這麼直觀的看著轎廂炸開,直麵死亡,他們甚至無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陣平!!!”萩原研二忍不住暴發出了怒吼。
碎片劈裡啪啦的掉落在地,火星在空氣中一點點蔓延。
下方的人們陷入了死寂中。
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等等……我在這……”
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令萩原研二他們一愣,視線從摩天輪上轉移到了下麵。
憑空出現在地麵上的卷毛警官臉上灰一塊黑一塊的,站在摩天輪的另一側,遠離了那些碎片掉落的範圍,看起來毫發無損。
他從台階上跑回這邊,氣喘籲籲的甚至來不及說話。
眾人幾乎都做了一樣的事情——眼睛移到摩天輪上,再移到鬆田陣平身上,如此反複無數次。
“什麼??!”
“你——”目暮十三眼睛差點兒瞪出去,“你小子怎麼會在下麵?!”
鬆田陣平:“……一個人帶著我跳下來的,彆那個表情啊,我也不敢相信。”
白發青年抓住他就跳了下來,在空中自由落體時,鬆田陣平居然沒有任何恐懼。
原來這個青年是想救他,就和四年前的商場一樣,可是他們非親非故,為什麼要救他?
因為青鳥狩?
不知為什麼,有那麼一瞬間,鬆田陣平居然感覺抓著他的人是青鳥狩,他肯定是出現幻覺了,居然幻想死掉的笨蛋過來保護自己,也太肉麻了吧。
亞蘭德斯輕而易舉的達成了吉尼斯世界紀錄——帶著人從摩天輪上跳下來且毫發無損。
亞蘭德斯抱著鬆田陣平落進旁邊的灌木從和雜草裡,打了幾個滾,卸掉衝擊力。
他迅速的撐起身體,看著躺在地上的卷毛,抬起手上去照著臉和身上就是“劈裡啪啦”一頓亂拍。
鬆田陣平:“???”
赤紅的眼睛近在咫尺,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青鳥狩:很好,沒受傷,還是完整的卷毛!
臉也完全捂白了,卷毛也不炸毛了,那之後周邊的羊毛可以薅的更爽快。
上次萩原研二沒穿防護服被鬆田陣平揍了,不過這次鬆田陣平是無奈之舉,就放過他了。
亞蘭德斯確認完狀況,就想要跑。
“……等等,站住!”鬆田陣平身體的反應比腦子還快,他都不知道為什麼,直接就上去抱住了亞蘭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