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圓夜,黃昏時起,混跡在兜風嶺周邊的本山妖眾們漸次上山,準備通宵采月精,到天明再采日華。
山道上,小凰妖彤精雙手叉腰,攔住了去路。
她的身後,輩分高一截但已徹底淪為跟屁蟲的小黃魚妖石頭把手指關節捏得“哢哢”響,小臉上努力顯出凶惡模樣。
兩位小聖爺身後高處山道上,有名俏臉上滿是委屈的女妖丁,身態婀娜多姿,還有股奇特的樟木香味順著山風飄下來。
離女妖丁不遠的一塊山石石尖上,不用辛苦采日月精華的小山精子璽兩名小怪翹著小腿坐著,手上都在剝炒板栗,就準備看戲。
被攔住去路的是豬妖丁鐵鬣。
“哼哼,便有日華的份,也該同你渾家一般,破曉前再來!豬老爺怎不在自己家裡采月精?”
瞥眼高處那女木妖,鐵鬣滿臉堆笑:“小聖娘娘,俺可是兜風嶺本山妖丁,月圓夜哪好不在家裡采?還要聽老爺和奶奶使喚哩!”
“呸!”
對豬妖的話,小凰妖完全不買賬:“日日都是采完日華就走,你才在本山幾刻?鹿魔王不好再使喚你這位豬老爺,差事早都免了的,你倒有臉稱本山妖丁?”
豬妖早已習慣把得意藏住七八分的,嘴角隻是微翹,露出一副受氣小媳婦模樣來:“小聖娘娘!俺自是兜風嶺妖丁,隻是被遭瘟的知山修業欺壓得多,近來才少在本山耍!每歲庫房給門下的體己,從未少俺半分去,可見老爺奶奶都認俺哩!”
占住道理,豬妖心頭不虛。
小凰妖叉著腰的小手放下,想戳豬妖的臉,可惜個子矮,就隻點在那廝胸膛上:“你莫心裡喜翻了天,麵上還給姑奶奶裝模樣兒!可知昨晚狐妖姬代鹿魔王夫人傳話了?”
在本山的時間少,也沒交心的一二知己妖,山上的消息確實要知曉得晚些,鐵鬣心頭嘀咕疑惑,麵上倒不顯隻嬉笑著問:“奶奶傳下甚話?”
“狐妖姬說,那份管事妖丁體己拋費不多,山主便還管著,但若晉成妖將,你這入贅妖王家的,就算是出門做分家不能再當兜風嶺本山的妖待到時,不征貢物已是鹿魔王大氣哪好再歲歲送你體己?”
正臨近晉妖將的豬妖嚇了一跳:“當真?”
彤精仰頭望天,哼哼冷笑:“姑奶奶可是愛消遣彆個的?”
後麵的石頭搭腔幫補:“你這廝不曉得俺們彤精吐的唾沫星子都能燒化山石?”
燒化的是你這黃魚石頭?
那邊山石上,子璽小怪丟開板栗殼,偏頭對著下邊石頭“呸呸”吐兩口問小山精:“可知俺子璽的唾沫星子裡全都帶雷電?”
小山精懟道:“我和你們不好比要真比隻有一泡尿能拿出手!”
小凰妖石頭全轉過頭,對小山精瞪眼怒視子璽小怪則按著小山精細肉使勁掐。
被掐得疼小山精躲著往這邊擺手口裡怪叫:“你們忙!你們忙!”
多年前在北漠清洗魔類鷗妖王忘機中了巫魔的招倒讓豬妖丁撿到個天大便宜,那位北海來的鷗妖王貌美不說性子並不像妖,倒似個人類中酸夫子教出來的烈女,一場妖怪隻當等閒的露水之歡而已卻從此就把兜風嶺豬妖丁當夫婿待。
白獅穀裡,鷗妖王地界旁還有位望月犀妖王幻月安家一直想要勾搭這位女妖王作伴,可惜多年下來好處丁點沒討到,最後隻便宜了鐵鬣。
自北漠回來後,同行卻沒落到好處的雙柄兒蛇妖修業和日辣妖丁知山兩個,從此就不待見鐵鬣,背地裡早不知使過多少壞。
有鷗妖王的麵兒,山主白鹿老爺就免掉鐵鬣拾糞妖丁的差事,但女妖王的麵兒在兜風嶺也隻有這麼大,在本山除要防修業知山等一群犯紅眼病的使壞,大佬多,還免不得各處伏低做小,哪有在鷗妖王山場自家當老爺爽利?
因此,每天采完日華,鐵鬣都要隨忘機回去,除月圓夜之類彰顯兜風嶺自家妖身份的必要時段,已甚少在山上逗留。
不再做管事妖丁,之前出門代步的飛行小妖就被並去彆的丁,鷗妖王使喚來送的飛行妖不屬本山,又隻能送到山門外,每次采月時都步行登山,從山門處開始爬,倒更像個外客了。
小聖娘娘不似說假,得湊熱鬨的兩個小怪打斷一會,豬妖丁心裡急自計較。
雖說自家當老爺更舒坦,但兜風嶺的好處,特彆是那一直眼饞還未得傳的“萬相星輝術”,定沒大角潑頑兩位的麵兒,在外做分家還能得傳!
妖聖妖祖都著緊的兜風嶺哩,鷗妖王蛟妖王兩個還都是求到十六娘門路,從北海數萬裡之外遷過來的,哪能把妖族第一號粗腿兒鬆開?
現如今,俺老豬要當老爺,但也不能被除掉兜風嶺山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