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鬼低聲罵道:“鹿兒膽大,怎敢給老祖添亂?且那有元嬰神念分身哩,怎敢過去作死!”
以妖祖身份,被一名小小妖丁打斷交談,西望夫人自然心中不愉,她本沒什麼好脾氣,倒是狐妖天香挽著她手臂撒嬌道:“老祖,這鹿妖王一身精血冷掉可惜,便賜百寶哥哥罷,他答應教香兒識字哩,免得您老罵香兒目不識丁,蠢貨一個!”
西望夫人還沒表態,張一福神念分身先冷笑起來:“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與你恩愛幾日的妖王,轉眼就要把精血給彆個,果然妖類寡情!”
天香眨著眼答道:“俺們妖怪,食肉飲血不是平常?是老祖令香兒去迷鹿妖王,又不是真心想要侍奉的,本就該死,將他血送百寶哥哥,哪有不妥?”
元嬰虛影還想再說,狐妖又道:“阿彪以男身侍奉妖王,你附在阿彪身上,他倆恩愛時都不惡心的麼?還是說,阿彪去親近妖王就是你的主意,你倆輪著受?”
被這狐妖淩厲無比一問,饒是元嬰修士的臉皮也掛不住,忙“咳咳”地乾咳起來。
他隻是道神念分身,又沒實體,哪裡會被嗆到?
天香搶白完元嬰修士神念分身,又搖著西望夫人手臂撒嬌,西望夫人這才點頭:“既能教你識字,叫他過來罷,這神念分身傷不到誰,老娘在,也彆想再轉附彆個!”
有此轉折,老祖開口,木鬼就不再阻攔,鹿妖快步跑過去,拉起食虎王巨大鹿屍,就以屍體旁的奪命鉤剖開肚皮,鑽進去尋找精血。
天香蹲到屍體外麵,輕聲道:“百寶哥哥,食虎大王隻應你二十滴精血,多出來的就是添香拜師的束脩,莫忘了!”
就算狐妖不說,食虎王已死,有機會飲到精血,陸寶也沒打算隻老老實實喝掉二十滴就罷,反正彆個也不敢過來爭,此時倒要多欠出一分妖情去,聽她又自稱“添香”,被搞混了,在食虎王肚中問:“你究竟叫啥名?”
狐妖答道:“奴家化妖時,身上有異香,自取名‘天香’,後來被老祖收在身邊做侍女,給改名‘添香’,‘添’字還不會寫,哥哥得空教奴家呀!”
之前猜錯,這狐妖既然不是修士內應,教她識字就沒什麼大不了,若能與老祖搭上些關係,那就更妙,鹿妖摘出食虎王心臟極其周邊血管來,大口吸吮著精血,瞟著她的嬌媚容顏,擠聲答道:“要想學得會......”
狐妖“咯咯咯”笑起來,接道:“哥哥實長得醜了些。”
被她直言不諱,如此打擊,鹿妖被一口精血嗆到,也和那元嬰分身一樣,“咳咳”乾咳起來。
那邊張一福神念看著嬌媚誘人的狐妖,緩緩開口道:“這狐妖拜山門上山之日,貧道就疑她有天狐血脈,善魅惑生靈,可惜那食虎王已被迷住,不肯送給貧道!”
“你倒半點不遮掩,”西望夫人又冷笑兩聲:“老娘找侍女,既要異種,又得是母獸成妖才好親近,尋遍周邊,才得了兩個,豈是沒用的?趁鹿妖王與她親熱時,神魂顛倒至極,老娘潛入去看他魂兒,才不會察覺,不想果然是種過咒的!”
張一福歎氣道:“是那四家下門成事不足!兩百年前,貧道便附身這虎妖身上,暗查此方地勢靈物、妖物異種,後來趁他與鹿妖王苟且,得機給妖王種下念頭咒,先還想著,那四家控著摘星王,貧道在這邊暗助他等,先能打殺這邊兩個!不想豺妖出事,紫雲觀幾個廢物竟不堪之極,轉為妖所用,又驚動到你,早晚必露餡,隻好再將計就計,助這邊先打殺對麵,不想還是功虧一簣,終未能得成事!”
看他越說越喪氣,西望夫人倒笑起來,這次是真笑:“小雜毛可識得西邊的二十一?”
聖猿山東南方向的妖祖二十一,三七草成妖,正是玄天派當麵之敵,如何會不認識,張一福虛影點頭,西望夫人才道:“想是你家老雜毛未告知?二十一那廝,打小兒就由老娘看護長大,便你真算計絕本地這些個廢物妖王,又值當得甚?但凡老娘開口,十個八個妖王、百來個妖將總能討到,你再遷多少人進來,可夠小妖們吃的?可逼得走老娘?”
聽西望夫人這般說,張一福虛影搖晃了一下:“你至此九百餘年,從未與西麵來往......”
“便一萬年不來往,老娘開口,他也不敢不聽!”
看張一福神念分身黯然下去,西望夫人再道:“聖猿山裡替你家看門的五家破落戶,能抵甚事?若非那...那天殺的不露麵,二十一膽小,怕惹你家老雜毛出手,真領數十妖王打出來,早讓那五家破落戶絕根,再把這一路凡人修士吃絕,地界連到靈桃峰來!”
“本地這些不中用的東西火並,全打出腦漿子來老娘也不管,但若是外麵的要來顯聰明擺威風,真以為老娘泥性兒的?既知你等修士捉了許多內應,老娘一查,那邊三家還罷,這邊鹿妖王家明著打殺了些被種念頭咒的,這虎妖丁卻還藏著通靈紙,與外間暗通消息,他才識得幾字?又是妖王親近的,這才疑鹿妖王已被種了咒,先前隻是假查奸細內應,便遣狐媚子送他一場**造化,老娘趁機入魂看清楚,倒巧,又逮到你這不知羞的小雜毛去偷窺!”
“知曉你這小雜毛在,老娘才有興致應對,凡是你謀劃的,總都要壞事,先救下那貉妖,還以為已嚇到不敢再動,不想你膽兒肥,今日又敢令鹿妖王出手!”
張一福歎氣道:“就算明知夫人疑心,此方事總要有個了斷,貧道一念分身,滅就滅了,可不想再虛耗兩百年!”
西望夫人撫下雲鬢,才再道:“以老娘本來性子,哪耐煩與你說這許多,早一把捏散,叫你本體不好受,不過想問問......”
後麵的話是以密語念出,在場沒一個妖怪能聽到。
兩句話問完,她再笑吟吟道:“好生與老娘說,便許你這縷神念歸去!”
張一福苦笑道:“貧道那大師兄,一生謹慎,穩重過頭,哪裡敢給他半點委屈受,隻是拘著,不許出門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