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奔出去二十多裡路,鹿妖想起一事,出聲問:“盛水用的皮囊,哪個存得有?”
就算多逃奔幾日,饑渴儘都能忍耐,妖類誰會帶那玩意,小妖們一起搖頭,耳洞裡小山精探頭出來:“我有哩,還有半袋水,竹筒酒也有,哥哥要喝麼?”
“不喝,水倒了,皮囊給俺!”
盛水的皮囊是某種野獸尿泡所製,小山精取出遞過來,鹿妖捏兩下,感覺彈性甚好,吩咐道:“你等先走,俺隨後來!”
不管他要做什麼,五步等就先往前奔逃去。
過一歇後,原地鹿耳洞裡小山精捏著鼻子叫:“哥哥,你這味兒也太重了些!”
鹿妖閉口不答,用力塞緊蓋子,扔掉鼓起的囊袋,才放足去追小妖們。
天亮之後,才有四名騎飛禽的修士趕至寬袍鬼死亡之地,地上腳印痕跡淩亂,此外有一小灘黑灰。
為首的築基修士眉頭輕皺,他身後一名煉氣士跳下去,挑起些黑灰看看,回頭叫:“師叔,這當就是銅廠集土地公,已死得久了!”
一名煉氣士嘴裡還在嗬欠不斷,聽聞後才有些驚醒,叫道:“我們家這片,多年未有妖怪出沒,這土地好歹也是鬼卒修為,就被打殺了?”
地上查看那個猜測著道:“莫不是大漠裡的妖想去投聖猿山,識錯了方向,跑到咱家地界來?”
另一個道:“都怪他自家,半夜三更傳信過來,昨夜裡大小春兩個鬨得歡,我才剛歇下哩,又才下過雨,滿地稀泥,夜裡哪好出門?”
築基修士喝道:“閉嘴!一味隻顧貪歡,看你哪還有修士體麵?半爐讓貂兒嗅嗅妖味,咱們追下去,莫讓小妖逃竄出境去,彆家看了笑話!”
那哈欠連天的煉氣士就是半爐,從懷中掏出隻灰貂,叫它嗅了味道,指路追下去。
這灰貂是頭異獸,雖並未化妖,在地上奔跑也極快,四頭飛禽還要飛快些才不會被它甩掉。
幾十年難遇這般事,連被嗬斥那個,幾個煉氣士都來了興趣,妖將以上鮮敢有過境的,那鬼卒和煉氣士同階,本事雖不大,但危機時往地下一鑽,逃命不難的,卻被輕易打殺了,在承平日久的自家門派轄區內也算樁奇事。
灰貂一路狂奔,兩炷香後,突然停了下來。
這便追到了?
修士們四下打量,周邊全是丘陵,林木不多,視線內並未見到任何生物。
一名煉氣士掏出驅妖鈴,搖晃著鈴,“叮叮當當”的聲音中,再騎飛禽繞此地一圈,也未逼出什麼妖怪來。
再看那灰貂,正撥著個鼓脹的皮囊嗅不停。
幾個又降下飛禽坐騎,灰貂主人半爐嗬退灰貂,上前撿起皮囊,搖一搖,輕飄飄的沒半點聲響。
築基修士神識輕輕掃過去,不屑道:“凡物!”
聽到是凡物,半爐拔掉囊塞,頓時就有黃綠色煙霧彌漫出來。
半爐離得最近,嗅到味道,立即丟開皮囊,捏著脖子嘔吐不已,他眼淚都被嗆出來。
皮囊隻是凡物,半爐本有機會再塞回蓋子去,可惜也是在承平歌舞中長大的修士,嗅到第一口惡臭,條件反射地拋開皮囊,任裡麵煙霧全彌漫出來。
惡臭之氣大盛,幾個修士全都狼狽不堪,築基修士好不易才念出“卻毒術”,助弟子們把毒氣逼出。
那頭嗅覺靈敏的灰貂隻是開靈智之獸,小妖都比不上,吃嗅覺太過靈敏的虧,已在地上抽搐著斷了氣。
——
遇到“土地爺”,泄露行蹤後,鹿妖領小妖們飛逃出百多裡,地勢已越來越低,林木倒又漸多了起來。
再路過一個集鎮,遠遠看見集鎮上建築風格大變,邊上豎立著座寺廟,想來是進入另一家修士門派地界,鹿妖才稍鬆口氣。
林木茂盛,漸漸連在一起,已是厚密的原始林,避開林中有著車轍印的道路,妖怪們就好躲藏得多。
再往西南走半日,突有許多山雞、飛鳥驚飛過頭頂樹梢,地麵野兔、野豬也狂亂著奔逃而走,林木太厚看不見遠處情況,五步變化的青蛇爬上棵高樹樹梢,觀察一會,跳下來對他們道:“是西方失火,燒了大片林木,那邊黑煙遮天哩!”
鹿妖問清方向,領著小妖們繞開著火方向,繼續向前。
地勢平坦,林木又實在高大厚密,好一會後才見到遮蔽天空的黑色煙霧。
出了這片開闊地密林,前方是幾個小山峰,登上其中一個後,妖怪們回頭看,已繞過的燃火點外,有好些隱隱綽綽的人影舉著火把。
距離遠不怕被發現,妖怪們看了好一會,狗寶輕輕出聲問:“他們做甚?”
陸寶沉默好一會,回答:“開荒哩!”
鹿妖群:521065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