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哈哈一聲大笑,隨即衝著田員外揮揮手,淡淡道“田員外,你先退下吧,楊縣令前來拜見本王,恰恰本王有些話要跟他說,所以,你不合適在這裡……”
這話隱含著某種手段,明顯還是在爭奪氣勢。
然而這手段用出來之後,根本不需要楊一笑反擊,努力想要充當狗腿的田員外已經開口,主動替楊一笑反駁了起來。
“康王殿下,此言差矣,我家縣令可不是來拜見你,他是身為涇縣主官過來見客人。”
“至於拜見?”
“剛才我家縣令登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遞交所謂的拜帖。”
“既然沒有拜帖,但卻登堂入室,這豈不是主人行徑麼,我家縣令是這裡的主人。”
真夠老辣啊!
也真是豁出去了啊!
這位田員外為了改換門庭,當場就和原來的靠山撕破臉。
偏偏康王的年齡不大,即便有些城府又能深到哪裡去,在這種背叛之下根本受不了,頓時滿臉鐵青的咆哮出聲。
“滾,你給本王滾出去。”
猛然竟是拿起茶杯,重重的砸向了田員外。
對於一個王爵而言,這絕對是極大的失態。如此情形怎可再和楊一笑爭氣勢,他已經完完全全落入了下風之中。
而田員外見他如此,心知自己已經立了功,於是笑眯眯的答應一聲,仿佛很乖很順的順民,道“王爺讓老朽滾,老朽立馬滾。”
轉頭卻看向楊一笑,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道“縣令大人,小老兒去準備婚房,您和王爺談完事情之後,切記去婚房裡麵安歇。”
砰的一聲!
這次康王把楊一笑桌子上的茶杯也砸了。
田員外卻滿臉混不吝,毫無畏懼的繼續給楊一笑行禮,直到禮儀結束之後,這老貨才得意洋洋離開。
全程竟然絲毫沒搭理康王。
而也就在他走到門口時,康王終於憋不住心中怒火,陡然出聲威脅道“田員外,你莫忘了本王身份,我乃河北路行軍大總管,且是今次出使狼族的使節,朝廷與我五萬大軍,護送我一路北上草原……”
“哼哼!”
“這五萬大軍即可隨我出使,也可替我做一些其它的事。”
“比如,把某個反叛作亂的地方豪紳全家抄斬,這事隻要本王動動嘴,五萬大軍立馬會動動刀。”
明著威脅了!
堂堂王爵不顧身份,竟然威脅一個縣級的豪紳。
然而在這種威脅下,走到門口的田員外卻渾然不懼,反而笑嗬嗬的扭頭,目光之中明顯帶著鄙夷,道“敢問殿下,誰是亂匪?這裡是涇縣的縣城,我家縣令正在屋中安坐,如果此處出現亂匪,為何我家縣令沒有判定呢?”
“你一個外來的王爵,操的哪門子心嘛。”
玩嘴皮子,果然這些老混蛋個個擅長,能在一縣一地混成大戶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啥好鳥,如果刻意氣人,真能把人氣死。
比如現在的康王,幾乎就快氣炸了。
可惜的是,田員外不給他繼續發飆機會,老家夥撂下嘲諷之後,立馬撒丫子走出了門外,看那腳步利索的勁頭,絲毫不像是六十多的老人。
尤其是他溜出門之後,故意扯開嗓子大喊,簡直中氣十足,整個院子都能聽清“你們這群懶貨,還不趕緊準備婚房,今晚縣令大人留宿,大喜的日子都給老夫漲點臉,忙活起來,機靈一點。”
轟隆一聲!
屋內的康王直接掀翻了桌子。
其實以他王爵的身份,外加皇族多年的教導培養,按說不該這麼輕浮,城府應該壓的製怒火。
然而若從人心之道分析,康王的暴怒又是合理的。
大人物可以對同等人物憋住怒火,但卻對小人物的挑釁無法憋住,恰恰田員外是個小人物,所以康王才會如此的失態。
……
第一場的氣勢爭鋒,康王心知肚明自己輸了。
所以他不打算再玩心機,而是直接開始了圖窮匕見。
“你就是楊一笑?涇縣的小縣令?”
“既然過來拜見本王,為何不向本王行禮?莫非也像剛才的老東西一樣,鄉野之人不知道人臣禮節……”
“不把王爵放在眼裡,也就是罔顧朝廷法度,本王是否可以認為,你楊一笑心中沒有朝廷?”
好家夥,不愧是皇族中人。
雖然剛才失態,但是涉及鬥爭立馬恢複精明,張口就是一頂大帽子,直接扣在了楊一笑頭上。
罔顧朝廷法度!
心中沒有朝廷!
這是暗示楊一笑有謀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