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燭火在寂靜中輕輕搖曳,昏黃的光芒在兩人臉上映出明暗不定的光影,仿佛也在為這一場詭譎的談話增添幾分神秘的色彩。
老巫師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著茶盞的邊緣,儘管心中對柳林的計劃大致認可,但過往無數次的權謀交鋒讓他深知,任何一個微小的變數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因而眼中仍隱隱透著幾分疑慮。
他模仿著柳林的動作,緩緩舉起茶盞,輕抿一口,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卻並未驅散他心頭的擔憂。
片刻後,老巫師放下茶盞,動作遲緩而凝重,抬眼看向柳林,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那並州的兩大世家,還有劉凡,他們真能乖乖按照這計劃行事?且不說劉凡那支義軍,單論兩大世家,在並州紮根數百年,如今要他們舍棄所有,狼狽逃往幽州,這無疑是奇恥大辱。他們怎會為了你,輕易放棄祖祖輩輩積攢下的基業,甘願到幽州受你擺布?”
老巫師的聲音低沉沙啞,語速不快卻字字緊逼,目光緊緊鎖住柳林,似是要從他的表情中找出一絲破綻。
柳林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略帶嘲諷的弧度,目光在老巫師那張年輕卻滿是滄桑的臉上停留片刻,繼而發出一聲輕笑:
“老巫師,莫不是這新換的軀殼太過年輕,連您這顆睿智的腦袋都變得糊塗了?這般淺顯的道理,怎會想不明白?”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身體微微前傾,雙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繼續說道:
“並州兩大世家如今在草原一戰中元氣大傷,就憑他們那點殘餘勢力,如何抵擋蠻族與妖族的聯手進攻?他們不想逃?哼,不逃又能怎樣?留下來與並州共存亡?還是為琅琊王氏做嫁衣,拚個魚死網破,然後等著琅琊王氏在戰後假惺惺地表彰他們幾句?你覺得,這兩家像是那種舍生取義的大義之士嗎?”
柳林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與篤定,仿佛一切儘在他的掌控之中,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這寂靜的書房內激起層層漣漪。
老巫師聽著柳林的分析,心中暗暗點頭,不得不承認他對人性的把握精準到位。
回想起以往與並州世家的接觸,那些所謂的名門望族,平日裡仗著武勳世家的名號耀武揚威,可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各個膽小如鼠、自私自利,生怕自家勢力受損。
“的確,人性本就如此,趨利避害乃人之常情。這幾家若能放下成見,齊心協力,或許尚有一戰之力,但這顯然是癡人說夢。他們彼此猜忌、相互提防,即便勉強聯合,上陣之時也必然各自為政,心懷鬼胎,都想著保存自身實力,讓彆家去當炮灰。”
老巫師微微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仿佛對這世間的紛爭和人性的醜惡感到厭倦。
此時,窗外的寒風愈發猛烈,呼嘯著吹過屋簷,發出陣陣尖嘯,似是在為這屋內討論的陰謀與算計而哀嚎。
柳林站起身來,緩緩踱步到窗前,雙手背在身後,凝視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沉默片刻後說道:
“所以,我們隻需稍加引導,讓他們意識到自身的處境,他們自然會按照我們預設的路線前行。這便是權謀之道,利用的就是人心的弱點和各方勢力的製衡。”
他的聲音在風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沉穩,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與淡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間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老巫師也站起身來,走到柳林身邊,一同望向窗外,心中對未來的局勢既充滿了期待,又隱隱有些不安:
“但願如此吧。不過,計劃雖好,實施過程中仍需步步為營,切不可掉以輕心。”
柳林微微點頭,沒有說話,眼神卻愈發堅定,他精心布局、即將展開的一場驚心動魄的權力博弈,他感覺到很興奮,也很開心!
室內的氣氛仿若暴風雨前的寧靜,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燭火在角落裡有氣無力地搖曳著,光影在牆壁上詭譎地晃動,宛如鬼魅在張牙舞爪。
老巫師的手指像在探索未知領地一般,緩緩撫過自己的臉頰,那動作帶著幾分生硬與遲疑,仿佛這張臉是剛剛戴上的陌生麵具。
他微微皺起眉頭,不自然地扭動著脖子,關節發出的“哢哢”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清晰地暴露了他對這具新軀體的生疏與不適應。
柳林靜靜地坐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老巫師的一舉一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他心裡跟明鏡似的,老巫師這副窘態可不單單是身體上的不適應,那托雷的殘存意識,應該還在這具身軀之中,老巫師的奪舍,應該是匆忙之作,否則的話,也不會成了現在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