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深秋的時節,幽州大地一片彆樣景致。
高遠湛藍的天空中,絲絲縷縷的白雲如輕紗飄浮,偶爾有雄鷹展翅翱翔,劃破這片寧靜蒼穹。
遠處山巒連綿起伏,山上樹木漸染秋意,紅似火、黃如金,交織成斑斕畫卷。
然而,此時的幽州城卻熱鬨非凡,與這寧靜秋景形成鮮明對比。
大街上,人流如潮,喧鬨聲、呼喊聲交織。
從並州而來的流民,似源源不斷的洪流,湧入這座城市。他們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眼神中卻帶著對新生活的期待。
柳林的麾下府邸早已全員行動。
除堅守邊境的兵士,其餘都奔走在大街小巷。
他們身著整齊鎧甲,手持長槍,身姿挺拔、眼神堅定,在熙攘人群中努力維持秩序。
“大家不要擠,排好隊,按順序進城!”
一個年輕士兵大聲呼喊,聲音在嘈雜中略顯沙啞,卻仍堅持不懈。他滿臉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濕衣領。在他指揮下,原本混亂的人群逐漸有序。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破舊拐杖,腳步蹣跚。
他身後跟著衣衫破舊的家人,孩子們緊緊拉著大人衣角,眼神滿是恐懼與迷茫。年輕士兵見狀,立刻快步上前,扶住老者胳膊,輕聲說:
“老人家,您慢點兒走,彆著急。我們會照顧好你們的。”
老者抬起頭,感激地看著士兵,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眼中閃爍著淚光。
幽州本地百姓並未為難這些遠道而來的流民。
許多本地人也曾曆經顛沛流離,深知無家可歸、四處漂泊的痛苦。
一位中年婦人,見一個流民小孩餓得麵黃肌瘦,忍不住從家裡拿出幾個饅頭遞給孩子。孩子母親眼中滿是感激,撲通一聲跪地,連連磕頭:
“恩人呐,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家沒齒難忘!”
中年婦人連忙扶起她,說道:
“快彆這樣,大家都是受苦人,互相幫襯著點兒。”
可不要小看了這一個好態度。
也不要小看了這幾個饅頭。
如果按照正常來說,這種大型兵災,這平民百姓的命就會賤如鵝毛,百姓們成群結隊的背井離鄉變成流民,一口袋糙米換一個大姑娘,幾個饅頭就能換上一條命,一鍋稀粥就能引得一群流民拚命爭奪。
這些事情都是極其常見的,而且很多黑心人會在這流民逃難的路上,掠奪青壯,年輕女子,甚至孩童。
每到這個時候,這洛陽城中以及其他大晉朝富裕的地方,都會出現很多被販賣的菜人,四肢嫩肉多少錢,心肝內臟多少錢?那都是明碼標價。
甚至有些流民活不起了,自賣自身,隻求讓家人活下去,如此慘狀,當真是比比皆是。
而且這些並州百姓來到幽州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本地人欺負的準備,他們甚至在大姑娘的臉上抹上了黑灰,在自家女人的臉上也抹上了糞便,就是怕被本地人看中巧取豪奪了去。
可是如今他們不僅沒有被本地人欺負,反而百般受到照顧,這怎麼能不讓他們感動?這怎麼能不讓他們感恩戴德呢?
如此巨大的恩惠,全都被並州的這些流民們算在了柳林的身上。
畢竟那一個個安民告示就在城牆邊上貼著。
所以柳林的威望,在並州百姓們的心中,開始變得極其神聖!
又過了幾天。
城外,大片荒地等待開墾,畢竟這幽州是四戰之地,人口和土地遠遠是不對等的。
當地衙門忙碌起來,官員帶著地尺穿梭在荒地上,為百姓仔細劃分耕地,每一塊土地都被精準測量、標記。
“這塊地就分給你們家了,從這裡到那邊那棵大樹,都是你們的。”
一位衙門官員指著一片荒地,對麵前的流民家庭說道。這家人聞言,眼中頓時閃爍驚喜光芒。男人緊緊握住官員的手,激動地說:
“大人,太感謝您了!我們一家終於有了自己的土地,以後再也不用四處漂泊了。”
此時,柳林的安排正有條不紊地推進。大量耕牛從幽州外圍草原被驅趕而來,哞哞叫聲此起彼伏。
這些耕牛身強體壯,是開墾荒地的得力助手。
庫房中的農具也源源不斷運出,分發到百姓手中。鋤頭、鏟子、犁耙等農具,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
一位年輕小夥子領到一頭耕牛和一套農具。他興奮地圍著耕牛轉了好幾圈,輕輕撫摸牛的額頭,嘴裡喃喃自語:
“好家夥,這牛真大,隻是可惜,是隻公牛,但也好,以後就靠你和我一起乾活了。”
旁邊一位老農笑著對他說:
“小夥子,這可是你翻身的機會啊,你這牛這麼大,騎一次彆人家的母牛,你還能分一隻小牛犢,何樂而不為呢?”
那小夥子恍然大悟,而那老農則是笑嗬嗬的點了點頭。
“好好乾,以後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小夥子伸手摸了摸那老牛巨大的牛角,眼中充滿乾勁。
為儘快開墾荒地,農民們開始放火燒荒。
遠處荒地上,火光衝天,滾滾濃煙騰空而起,如黑色蘑菇雲。
火借風勢,迅速蔓延,雜草和灌木被燒得劈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