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間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肆意揉捏,發出“滋滋”的聲響,湧動著的灰黑色氣焰,如同洶湧的惡浪,一波接著一波地衝擊著王靖南的感知。
魔神屹立在這混亂的中心,臉上悄然浮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神情,像是被千鈞重擔壓垮,眉梢眼角皆是疲憊與滄桑。
那混沌的眼眸中,原本的凶狠與暴虐已然被黯淡取代,此刻竟讓人瞧出幾分悲涼。
“年輕人,”魔神開口,聲音低沉沙啞,仿若砂紙摩擦,帶著幾分蠱惑之意,“這世間的規則,早已不是你想象的那般。
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正道與邪道,不過是勝利者書寫的曆史罷了。”說話間,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透過層層灰霧,緊緊盯著王靖南,像是要將他的靈魂看穿。
王靖南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狂風呼嘯著從他的真靈旁刮過,帶起一陣刺痛。
望著魔神那副被歲月和苦難雕琢的模樣,他臉上不自覺露出三分同情。
如今這世道,蒼生流離,災禍橫行,正道邪道的界限確實早已模糊得如同薄霧。
隻要能擁有力量,便算是抓住了活下去的稻草。
他不禁想起上古時期的傳說,那時天地靈氣濃鬱得仿若實質,修士隻需吸上一口,便抵得上如今數月的苦修。
可如今,這般盛景早已是遙不可及的傳說,又怎敢與之相比?
在這樣的環境下,修道之人哪還顧得上講究什麼修煉方法,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務。
魔神將王靖南的神情變化儘收眼底,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裡藏著旁人難以捉摸的心思,像是陰謀得逞前的竊喜,又像是對往昔的自嘲。
他微微仰頭,望向那仿若隨時都會坍塌的灰暗天空,繼續說道:
“在這陣法之中,你需全心投入淬煉,莫要心生抵觸。”
說著,他猛地低頭,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王靖南,
“你知道嗎?這方小世界,已然搖搖欲墜,即將崩潰,我也時日無多了。”
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悲涼,像是被重錘敲打的洪鐘,每一個字都帶著沉悶的回響:
“原本,大漢末年天下大亂,我們這一門派便已氣數殆儘。我耗儘門派近千年來積攢的所有資源,將整個山門煉製成這方小世界,也不過是勉強維持,苟延殘喘罷了。為了煉製這小世界,我已是燈儘油枯,如今全靠小世界的天道之力最後一口氣吊著。”
魔神說著,緩緩抬起那瘦骨嶙峋、尖銳如鷹爪的手掌,在空中輕輕捏出一個法訣。
刹那間,王靖南腳下的陣法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灰黑色光芒,光芒中,無數神秘而扭曲的符文若隱若現,它們相互交織、纏繞,仿若有生命一般地蠕動著。
整個陣法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圓形,邊緣是一圈圈複雜的線條,如同古老的藤蔓,向內延伸出無數分支,將王靖南困在正中央。這些線條閃爍著詭異的暗光,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著周圍的怨氣和死氣。
隨著魔神的動作,周圍的怨氣和死氣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牽引,瘋狂地朝著陣法彙聚。
這些氣息如濃稠的黑煙,翻滾著、湧動著,帶著腐臭和燒焦的刺鼻氣味,爭先恐後地融入王靖南的真靈之中。
“啊!”王靖南痛苦地慘叫出聲,那股鑽心的疼痛,好似無數燒紅的鋼針,同時刺進他的靈魂深處,又似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他的每一寸意識。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四肢胡亂揮舞,卻抓不到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