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棠在二十一世紀的一間臥室裡醒來。
睜開眼從柔軟的大床上坐起,可見房間的窗簾半拉著,柔和的光映在天花板和牆壁上,裝飾奢華而高級,對他來說既新奇又陌生。
先前聽說試煉挺有難度,顧錦棠暗自做好進入到落後位麵吃苦的準備,一下子降落豪門家族,彆說還挺意外的。
也許是他運氣好。
顧錦棠下了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望去是一片平坦開闊的綠地。
三樓的視野不錯,能看見草地延伸到一座坡度較緩的小山下,再遠處則往山下去了,那下麵依稀能望見幾座彆墅的屋頂。
不得不說,顧家不愧有錢,這座莊園占地十分地大。
顧錦棠扶著窗台若有所思。這樣好的地,一定很適合種糧食吧……
當然,顧家的地盤如今還輪不到他做主。
顧錦棠初來乍到,先借著資料熟悉了一下這個世界,然後找麵鏡子照照,打算收拾一下出去見人。
這一照就嚇了一跳。
謔!這是熬了多少夜!
浴室鏡子映出一張清秀精致的臉,和他原本的長相彆無二致,隻是頭發長到遮蓋眼睛,加上臉色蒼白,氣質便迥然不同了。
顧錦棠被鏡子裡那副小倒黴相驚呆了,他表情一動,鏡子裡的臉也跟著瞪大眼睛,烏黑清澈的雙瞳安在小可憐臉上,表情那叫一個滑稽。
幸虧沒用這副尊容出去見人,顧錦棠長舒口氣,從洗漱台上沾水把頭發捋上去。再一看,露出額頭後眉宇舒展,果然清爽許多。
正巧,剛弄完,管家就來敲門:“棠少爺,午餐準備好了,各位少爺小姐等您過去用餐。”
顧錦棠洗了把臉出來,一雙眼眸烏黑清澈,也像水洗過似的乾淨漂亮。
看到沉默寡言的小少爺氣質驟然變了,饒是管家一向沉穩古板,此時也不禁微微詫異。
顧錦棠卻是會抓重點,一聽吃飯,眼睛霎時一亮:“那走吧。”
他看過資料,這時代華夏的美食特彆豐富,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還有水裡遊的,各種食材都能成為餐桌上的獨特美味,叫他大開眼界。
顧家很有錢,平時吃飯應該也很豐盛,不知道待會兒會吃些什麼呢?
管家在前頭帶路,走著走著,忽而低聲道:“今早您的那盆垂絲海棠盆景拿下去照料時,二少爺說花開的好看,就要去了,說和朋友賞玩幾天。”
就是吧,那盆垂絲海棠是老爺子給的,他好不容易惦記到小少爺身上一回,二少爺不打招呼就拿走,有點不把這位堂弟當回事。
於是他才來通知一聲。
管家說得委婉,顧錦棠倒是聽出來了。
說是“要”,也沒問過他的意思,跟搶走有什麼兩樣。況且據悉這位二哥隻比他大幾歲,那些朋友也年輕,哪有年輕人喜歡玩盆景,多半是看他不順眼吧。
顧家家族龐大,上一輩分枝散葉,到顧錦棠這一代堂兄弟姐妹有很多,大家都住在莊園裡。
人口一多,資源分配就不均,大家都想多繼承財產。
顧錦棠也是繼承人中的一員,由於父母意外早亡,在家裡並不受重視,加上性格孤僻,就不太受兄弟姐妹的待見,小時候老不帶他玩,長大後更是個小透明。
大家長們人忙生意多,哪裡顧得上他,沒爹媽的小朋友注定就成了小白菜,地裡黃。
顧錦棠對這種小事不太在意,隨意道:“他要就給他吧。”反正來日方長,不差這一回。
管家還納悶今日他怎麼答應得這麼爽快,態度和過去大不相同,變得大方懂事了,也叫他頗欣慰喜悅。
畢竟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好孩子啊。
老管家還在感動中,顧錦棠卻是想了想又問一句:“你說的那個,垂絲海棠,能不能吃?”
好像也有那種水果盆景,這要白給出去不就虧了,嗯,得先問問。
這一問就把管家給問懵了,迷茫地轉過頭來看他:“哈……?”
一看他表情,顧錦棠就知道鐵定是不能吃了。他趕緊斂了斂神色,風輕雲淡地擺擺手:“我是說,反正又不能吃,他愛拿就拿叭。”
“……”管家一陣沉默。
聽小少爺這樣說,倒像二少爺撿了個垃圾回去當寶似的……
……
顧錦棠下樓來到餐廳,長餐桌前坐著一列年輕人,有男有女,應該就是他的堂兄弟妹們。中間戴著眼鏡一派斯文的那位,就是二哥顧鐸斯。
不過這些人顯然沒有在等他,已經動起刀叉用餐,間或小聲交流著,氣氛很融洽。
直到他走進來。
看到這位小堂弟,在座的幾人沒起什麼波瀾,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然後繼續優雅地切割羊排。
顧鐸斯慢條斯理地搖晃果汁,看著顧錦棠走到末端的座位,冷不丁說道:“大家吃飯,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本來還低頭用餐的幾人,目光“刷”地一起聚到顧錦棠身上。
全都一副積極看熱鬨的樣子。
顧錦棠本想早點坐下來低調用餐,被這麼一打岔,竟也不坐角落那個座位了,徑直走到長餐桌中間,當著顧鐸斯的麵,拉開,落座。
餐廳裡一時落針可聞。
顧錦棠朝旁邊俟候的傭人勾勾手,等他把餐具食物都移過來,然後朝正對麵的顧鐸斯甜甜一笑:“二哥難道太想我,沒我在都吃不下飯嗎?哎,那我就坐這兒。”
“噗!”
不知道是誰沒忍住噴笑出來。
“……”顧鐸斯拿著刀叉無語凝噎,胃口直線下降。
顧錦棠不以為意,他對餐盤裡那塊鮮嫩多汁的羊排很有胃口。
顧鐸斯很快反應過來,他也是一時大意了,加上小堂弟一反常態懟人,這才沒顧得上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