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悄悄出去,放下漂亮玉石串成的珠簾。
石洞裡,碩大的寶珠亮著瑩瑩光輝,月光一般灑滿室內。
這些寶物都是靈獸們拿來同顧錦棠換靈草的,也沒什麼特彆作用,被他當照明燈擺在巢穴裡。
周奚舟此時卻滿意那些靈獸送上來的東西,恰到好處的皎潔清輝淺淺鋪在石床上,上頭呼吸清淺的雪白靈獸輕得像一捧雪,顫動的睫毛漂亮得不像話。
他勾起唇角,墨眉張揚地斜飛,掀起衣袍坐到石床邊,沒讓衣服上雪落到靈獸身上。
一低頭就對上一雙烏黑水潤的眼睛。
……
帶著雪山味道的冷風吹進來,顧錦棠淺眠中放鬆身體。
這股氣息讓他感到舒服,就在意識快要進入更深的黑暗時,那股冷冽、乾淨、肅殺的冰雪氣息靠近了他身側。
像一個雪人佇在那兒,散發陣陣寒意,讓他忍不住想挨近一點。
比如丟下懷裡不夠涼快的靈石,騰出雙手去擁抱他,用臉頰蹭蹭他,一定很舒服。
他甚至還戰勝疲意,睜開了眼睛。
眼前當真是坐著一個雪人。
他從頭發,到肩頭、身上的衣服,全身覆滿白雪,連眉間也染上雪色,唯獨一雙眸子卻漆黑明亮。
看到周奚舟的這一刻,顧錦棠還當自己在做夢,直到他掀開衣服,從懷裡取出一個小木盒子:“冰淩花,看,我找到了。”
周奚舟興高采烈,見顧錦棠醒了,眉毛揚得快飛起來:“這東西太不起眼,找的本仙眼睛都快瞎。幸好我聰明,先把那一片本土的靈獸打服,讓它們帶路……”
他喋喋說著途中經曆,一臉的春風得意,好似乾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顧錦棠一時間有點呆,愣愣地問出一句毫無浪漫的話:“你冷不冷啊?”
他跪著前肢,支撐自己站起來,不想身體沒力氣,一下栽倒到周奚舟身上,
周奚舟撐著下巴,一臉得意:“為了感謝本仙,以身相許?”
顧錦棠:“做夢來得比較快。”
靠,就不該對他心軟。
周奚舟把它抱起來,還不忘把身上的雪拂去,以免沾濕幼獸的皮毛,心情很好地哼著調子道:“本仙怎會畏懼區區風雪,隻不過怕這朵花化開,著急趕路回來罷了。”
到底是怕靈草化了,還是其他的,他怕是不會坦白了。
即使衣服上的冰雪已經消失,顧錦棠貼在他懷裡,也還能嗅到那股冰峰冷肅的氣味,無端地令他神經放鬆。
“在裡麵?”顧錦棠視線垂向小木盒,有些好奇,“長什麼樣子?”
周奚舟哼道:“自是不同凡響。”
木盒裡是一朵白到幾近透明的冰淩花,這種花隻在極致嚴寒的山巔綻放,破冰而出,性寒無比。白色花瓣層層疊疊如輕盈紗裙,點綴一圈淡紫色花蕊,在冰雪中開放時極美。
也極難采尋。
鎖在木盒裡,又用靈力封住防止靈氣外泄,顧錦棠看到時花朵還如剛采下來一般鮮活,得以親眼見到花開時的美景。
“現在就服下?”他不確定地詢問。
周奚舟單手撚起花托,唇角勾起:“這靈草性太寒,直接服下怕損傷身體,還不是要本仙給你煉化。”
“煉化?”
顧錦棠微微詫異,他倒是聽過,不過人間的修道者已經失傳,屬於仙家法術了。
他不覺有異,道:“那拜托仙君了。”
周奚舟輕輕一笑,眉毛挑起:“這可是你拜托我的。”
顧錦棠察覺不對勁,來不及阻止,周奚舟便一指洞穿頭頂的石壁。
外頭黑色夜空之上懸掛一輪圓月,月輝從剛剛打穿的洞中漏下,傾灑到洞中的地麵,盈盈如水。
隻見周奚舟坐在月下打坐,吐息片刻,一顆冒著寒氣的靈珠飛出來,木盒裡的冰淩花被其納入。
顧錦棠一下子想到狐狸拜月亮的古老傳說。
不過眼前周奚舟挺拔修直的背影,曳地的衣擺,以及冷澈月華灑在他長而卷翹的睫羽上,都比想象中狐狸對著圓月呼吸的畫麵美麗得多。
不知不覺間不知過了多久,夜色一片寧靜,周奚舟終於收功起身。
顧錦棠卻沒看到他的靈珠和冰淩花在哪兒。
周奚舟緩步行至石床邊,寶珠輝照的洞內,顧錦棠對上他一雙幽深明亮的鳳眸,仿佛極深處跳躍著某種期盼。
顧錦棠忍不住後退一步,卻忘了自己如今隻是一隻小小的靈獸,很快就被他高大的身影籠罩。
“是你拜托我的。”周奚舟緊盯著他,低聲重複一句。
顧錦棠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眼前驟然一黑,是周奚舟俯下身子逼近了他。他的衣擺垂到石床上,白皙修長的手指從衣袖裡探出,順著靈獸的背脊一撫,扣住他的下巴。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臉上,映出冷白色、線條流暢的下頜,和殷紅微勾的唇。
刹那之間,顧錦棠隻感覺身體發生變化,手腳不斷拉長,觸感更加分明清晰,與周奚舟的距離一點點拉近,直到碰著彼此的鼻尖。
“張嘴。”
周奚舟捏著他的下巴,語氣不容質疑和反抗。
顧錦棠眨眨眼睛,周圍一切似乎都變慢了,連他的反應也是,以至於當周奚舟真的吻上來,他還呆呆微啟開唇。
一粒如冰似霜的寒珠從他口中渡過來。
咕咚,身體想也沒想咽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