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堂即是傳授戒律的處所,殿內供奉著七位弘道祖師的神像。
七天來,顧錦棠在神殿裡抄經誦經,一步也沒離開。
飲食用營養液解決,有人專門送進去,期間沒機會和周奚舟見麵。
對有的人來說關七天不亞於坐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但顧錦棠心無旁騖,抄著經一天很快過去。
等到受罰結束這天,顧錦棠一出來,見周奚舟站在殿門外的花樹下。
他倚著背後的樹乾,連等人都是一副雙手交叉胸前的架勢。
濃密的樹冠灑下點點光影,落在他臉龐和衣擺上,霎時間晃了顧錦棠的眼。
周奚舟上下打量顧錦棠一番,見他沒掉一斤肉,懶洋洋放下雙手:“走吧。”
顧錦棠小跑兩步,跟上去好奇問:“你怎麼知道我這個時間出來?”
他等多久了?
周奚舟腳步不停,背影都一股冷傲氣息:“問的。”
他哼了一聲:“他們不讓我進去。”
守殿的道士當然攔不住他,以他的修為,想不驚動人偷偷流進大殿裡簡直輕而易舉。想起顧錦棠讓他安分點彆搞事,周奚舟忍住了,在外頭等了七天。
顧錦棠不知道這回事,聞言笑道:“那肯定了,受罰的弟子除了殿內的道長,一律見不著外人。”
規矩如此,守殿的道士不會因為他是院長的客人就網開一麵。
周奚舟表示不滿:“你的意思是我算外人?”
顧錦棠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見他不回答,周奚舟還使勁逼問“你說啊,憑什麼我不算內人?憑什麼”,難以置信又義憤填膺,仿佛遭遇感情騙子似的。
顧錦棠腦瓜子嗡嗡地,伸手勸慰他:“哥,內人不是這麼用的……”
……
走到宿舍樓下,顧錦棠停下來。
“到這裡就可以了,”他說,“這些天你住在哪,還習慣嗎?”
地球離這兒太遠,仙君雖修為強大,不是凡人之軀,但也難說不會水土不服。
周奚舟也停下,他比顧錦棠高,一低頭能看見顧錦棠浸了水的明亮雙眸,黑白分明,真誠無辜。一和他的雙眼對上,周奚舟身上某個部位過電般酥顫。
“竹林那邊的一間屋子。”周奚舟一下移開視線,一下看他兩眼,說話也支支吾吾,“有點小,還……還湊合吧。”
一說竹林裡的屋子,顧錦棠就知道是哪兒了——小蓬萊,觀裡招待超級貴貴貴客的地方,一年都不見得有人能住上一回。
那地方還叫小?您家的屋子得是有多大。
顧錦棠心裡吐槽著,思索仙君得是什麼來曆,能讓院長把他如此看重,轉眼一看周奚舟神情微紅,一副羞澀卻又強忍著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怎麼了?”顧錦棠環顧四周,也沒什麼能戳中他的點哪,難不成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眼睛睜得大大,仰麵望著周奚舟真誠發問:“是不是住的地方有什麼不好?你說出來,我去跟他們反應反應。”
周奚舟越發心跳如鹿,紅著耳根退後一步:“不用。”
似乎覺得拒絕得太快,他又補充一句:“現在不需要了。”
兩人距離拉開,屬於顧錦棠的氣息存在感減弱,他緊張的呼吸才恢複正常。
顧錦棠見他不說,也不勉強:“那就到這裡吧,我先上去了。”
周奚舟站在原地目送著他。
顧錦棠走進宿舍樓裡,似乎想到什麼,回轉身邀請道:“明天要一起用餐嗎?”
他多加解釋一句:“我在藥園裡種的菜預計可以摘嫩苗吃了,明天好幾位師叔都在,你不來的話……”
顧錦棠頓道:“開不了小灶。”
周奚舟仿佛很吃驚地看著他:“你要和我一起吃飯?”
這是來到山海星以來,顧錦棠第一回主動發出邀請。
“……”
有那麼令人驚訝?
顧錦棠唇角含著一絲笑:“還有藥園幾位道長,彆想多了。”
周奚舟哪還會在意幾個老頭子,不管是不是二人共進晚餐,至少顧錦棠願意回應他了。
他掩不住春風得意,毫不猶豫應道:“好,這可是你主動的,不許反悔!”
顧錦棠失笑,揮揮手轉身進入電梯。
他怕再待下去周奚舟會要求拉勾。
宿舍內很安靜,隻有機器人管家出來迎接的電子音。
舍友不知又去哪裡浪了,屋子裡空蕩蕩,顧錦棠徑直打開衣櫃,拿了衣服去洗澡。
這七天最難受的事就是不能沐浴,他沒有潔癖,但也受不了一身衣服穿幾天,迫不及待脫下來扔在浴室外,等會兒有機器管家撿去清洗。
細小水花從牆壁灑下,水流淋在身上,顧錦棠認真地搓洗身體。
這澡比平時洗的更長,期間似乎聽到有人開門,機器管家滴滴迎接的聲音,隔著水聲不太真切。以為是舍友回來,他沒太在意。
等他擦著頭發出來,卻見周奚舟堂而皇之坐在舍友的床上!
顧錦棠呆了一下,動作都停頓住了,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環顧一圈:“你怎麼進來的,孟卓陽呢?”
周奚舟狐疑道:“孟卓陽是誰?”
顧錦棠:“你坐的這張床的主人。”
“哦,他啊。”周奚舟似乎想到什麼,頃刻放鬆下來,懶懶道,“搬去另一間,現在這張床的主人是我。”
顧錦棠:“你又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