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蘇伏虎對一切心知肚明,最厭煩這種婦人家的爭鬨,“都安穩吃飯。”
他神色不耐,彆的人也不敢再多言,連蘇嫣都坐得板正了些。
蘇纓自嘲一笑,她竟現在還對親生父親懷抱期待。
明明縱容默許柳氏所作所為的,就是他本人。
柳氏的兒子因為不學無術,前些日子被蘇伏虎送去書院念書,此刻府中的主子也就隻他們四人。
多年來軍中的習慣,蘇伏虎用膳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吃完了整盤的金乳酥與曼陀樣夾餅,碗中肉羹也快見底。
眼珠一轉,柳氏湊近他些,輕笑掩唇,“將軍,昨日妾身又收到了李大人補上的兩箱彩禮。”
“都是身外之物罷了,他承諾為兒子舉薦才最重要。”兩三口喝完肉羹,蘇伏虎擱下碗。
攪動湯匙的手指僵硬,蘇纓垂著頭,強忍鼻酸。
柳氏笑意深深,“可不是,所以我們得把纓娘快些嫁過去。”
“快些?”蘇伏虎扭頭看她。
“是啊,要討好李大人,婚事自然越快越好,三日後便是吉日。”
粗大的手指敲幾下桌子,蘇伏虎點頭,“那便三日後。”
哐當一聲,蘇纓手中的湯匙滑落在地。
可蘇伏虎也隻是不耐煩的掃了她一眼,就起身離席。
柳氏輕蔑一笑,追上去送他出門。
“姐姐,可真是恭喜你,有這樣的好婚事!”
還留在這搭理她的,隻剩蘇嫣,她本就細長的眼睛擠得隻剩兩條縫,語氣滿是嘲弄,“不像我,隻好去嫁沈家,沈哥哥現在還突然不見了。”
拍拍手,蘇嫣由侍女扶著,抬高了下巴離去。
留下蘇纓閉目忍淚,緊抓心中唯一的希望。
沈公子雖然現在沒消息,可沈家何等地位,必然不需多久就能尋到人。
她隻能賭,沈公子會念及和她幼時的情分,快些來相助。
再難捱,三日也不過晃眼而過。
蘇纓慢慢無望的心,在聽到一個消息後徹底絕望。
沈公子徹底失蹤了。
尋他的人都從沈家家仆到京畿防衛營,連蘇家都派了人去找,甚至柳氏都拿了自己的私銀雇人。
京城郊外幾乎被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人。
到了今日,已暗地裡傳起不好的流言,猜測沈公子怕是遭遇了不測。
不安的氣息彌漫著,連蘇府都被影響,聽說蘇嫣幾日吃不下飯。
可即便如此,柳氏卻仍有條不紊的推進著蘇纓的婚事,執拗的推她入火坑。
今日一早,天微亮蘇纓就被闖入的喜婆抓起來梳妝。
那嫁衣緊貼她肌膚,蘇纓幾乎連氣都喘不得。
她無心去看鏡中自己的妝容,喜婆們也無所謂她滿不滿意,畫好便推搡著她出去。
門一打開,就見一頂逼仄的喜轎。
紅杏站在轎邊,哭得眼睛都腫了。
反倒是蘇纓,竟還算的上麵色平靜,她輕輕移開目光。
柳氏頭戴華美珠冠,得意的對她揚揚眉毛,身後跟著十幾個身強體壯的漢子,防的就是她逃。“快進去吧,你是續弦,沒多少講究的。”
身後是人,麵前也是人,蘇纓唯一能通向的路就是那喜轎。
如同被綁住手腳的傀儡,她麵無表情的一步步往前走,路過柳氏時,突然站住。
“母親,你怕不怕報應?”
她的聲音極輕,像是藕絲落在了耳中,讓柳氏情不自禁抖了抖。可轉念想清楚她日後的處境後,柳氏一笑,也壓低嗓音。
“怎麼,要化作厲鬼來找我索命?我最不信的就是這種說法,活著的時候被我欺壓,死了還能上天不成?”
蘇纓默了默,圓潤的杏眼無聲無息的滑過她,終於走在轎前。
哽咽出聲,紅杏拉開轎簾。
將要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