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浮沉,天地間的光暈好像都擴大了,一片濃鬱的昏黃色。
坐在客房內,沈春琴目光如同有形的繩索,牢牢鎖住了桌子上的那一個酒瓶。小巧精致的白玉酒瓶,裡麵的酒鮮紅如血,散發著濃重的甜香。
高車郡主將酒交給她時的叮嚀尚在耳邊,“你可要記住了,這種酒輕易喝不得,若是喝了非要與人歡好才行。”
憶起表哥的身量麵容,沈春琴的臉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熱浪,失神之際,已聽到了腳步聲。
連忙站起來,沈春琴對著銅鏡理了理頭發,檢查自己的衣裙沒有問題後,綻放出一個嬌俏的笑容。
“表哥,你來了。”
跨過門檻,晏濯安掀起眼皮看她。
一襲水紅色裙子,裙擺散開,腰肢便顯得盈盈一握。雙頰酡紅,眼眉帶嬌,站在滿桌佳肴的後麵對他笑。
無聲一哂,晏濯安上前來坐下,隨手揮開了一眾侍奉的下人。“聽說你身體不適?”
將下唇一咬,沈春琴楚楚可憐的上前來,彎腰為他斟酒。“表哥,我已經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表哥彆生氣。”
領口隨著她的動作散開些,露出若隱若現的瑩白肌膚,風情嬌媚卻又不顯刻意。
晏濯安就噙著笑垂眼,好似沒什麼反應,就這般盯著她瞧。
濃鬱的酒香味擴散開來,給沈春琴添了些勇氣,她又舔了舔唇角,“表哥,你就原諒我吧。”
”好。“晏濯安十分好說話的點頭,抬手接過她遞來的酒杯。
在沈春琴殷切的目光之中,他卻隻是在手中轉了一圈,就又放下。
身體立刻往前傾了傾,沈春琴又生生按住自己想直接動手的衝動,忍耐著焦躁笑笑。“表哥將這杯酒喝了,就算是原諒了我,好不好?”
“不急。”晏濯安笑意不改,淡淡的用手指一下下叩動桌麵。他的身後,天際的霞光急速退去,光線被收作狹長一束,最後被黑暗徹底吞沒。
晏濯安抬起頭來,那溫和的笑意在夜色裡,無端顯得瘮人。“表妹,你就這般想要嫁給我?”
沒有看清他的神色,沈春琴還在緊盯他手中的酒杯,“當然,我自幼愛慕表哥的。”
“錯了。”晏濯安卻好似心情很好,甚至笑出了聲,“你,還有你們沈家,自幼愛慕的是皇後之位。”
臉上原本的討好笑意蕩然無存,沈春琴猛然抬頭與他對視,被那眼中的寒意逼得退後了兩步。
單手支頤,晏濯安晃動著酒盞,語氣可惜。“其實也無妨,我原本也不在意。可你這幾日看蘇纓,你見她想要皇後之位嗎?”
昨日那種畏怯又席上心來,沈春琴原本以為他昨晚的神態,是因為生氣。可此刻再看,她頓時發覺,他們所有人都不曾了解他的真實麵目。手腳開始發麻,可她就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無法後退。
“她不想要,她為什麼不想要?”像是陷入了困惑裡,晏濯安動作猛然一頓,那珍貴的酒水就全撒了出去,潑在了桌案上。
喉嚨發緊,沈春琴答不上來,呆呆看著空酒盞。
可晏濯安竟然伸出手,拿起酒瓶又斟滿,如血的酒水倒映著她驚恐的神色。
似是想通了,晏濯安複又笑起,“沒關係,我想給就是了。”
“可是……她不是不要?”
笑容似潮水般退了下去,晏濯安麵無表情的盯著她,暗色中隻有那雙眼睛極亮,透著冰霜的冷意。
沈春琴一哆嗦。
“是啊……所以我得,再逼她一把。”如同細語般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