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昂等著紀承源的回複。
男人餘光裡,青年細白的手指越握越緊,搭在膝蓋上可憐又透著點惶恐勁。
紀承源收回目光,吐出兩個字:“不換。”
施子昂:“好嘞,謝……?”
他擼起袖子就想跟對方講講道理,但餐桌上另外的聲音吸引了全部嘉賓的注意力。
盒子忽然說:“這家餐廳還挺有意思,在餐具上還印了字。”
餐具上印了字?
盒子突發奇想把自己麵前放著的餐盤翻了過來,就看見了盤底的鏤刻字跡。
其他人或急迫或好奇地將自己麵前的餐盤翻麵。
“誒,真的有字?”
“餐廳規則?”
突如其來的發現,現場的氣氛一瞬緊繃。
鬱望、施子昂、紀承源,以及除了發現者何盒的另外三個紅方,都不約而同地嚴肅了麵色,反複默讀瀏覽盤底的那些文字。
時瓷表麵上是一個普通人,實際上是有係統編製的員工,還看過劇本。
他當然知道這個世界在慢慢向無限流位麵轉變。
用係統的解釋,如果轉變成功,這個世界就會成功轉型為無限世界的位麵,賦予編號。
如果失敗,就會變成無人區。
根據係統的預測,這個世界的轉變會成功,因為有足夠多的有天賦和領導力的強大人類。
時瓷看著小於鏡片後認真的眼神,問:【難道這個活動就我和何盒是普通人嗎?】
正常來說,看到餐廳盤子上印著古怪的字體,普通客人
() 隻會把這當成一個彩蛋或者是營銷方式。
隻有知道些內情,或者有特殊能力的人才會這麼如臨大敵吧。
畢竟怪談一個弄不好就會死人。
他記得這個世界好像有一個叫異常現象調查局的組織。
青年茫然的目光跟遠端的何盒碰上。
對方笑眯眯地看著他,帶著學生氣的臉上滿是友好開朗,有種大學生特有的清澈眼神。
他對時瓷晃了晃盤子,好像在邀功自己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餐廳彩蛋。
太陽光了。
老實人見光死,對視間倉促點點頭,垂著腦袋,一副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也隨大流研究文字的模樣。
【歡迎來到本餐廳,這是您最好遵循的注意事項:
1.大廚非常嚴謹,為了您的就餐體驗,請記住用餐順序,那將會帶給您最佳的美食享受。
2.很抱歉廚房的隔音不佳,您在餐廳用餐過程中,如果聽到廚房傳來異響,千萬不要前去查看情況。
3.最近餐廳似乎混進了競爭對手的臥底,總會在部分菜品中加入奇怪的東西,請客人們注意辨彆。
4.請給餐廳五星好評哦。】
盒子語氣輕巧:“這個是不是現在網上很火的什麼規則怪談,桌遊、跑團?節目組要讓我們玩的破冰遊戲就是這個吧。”
鬱望反複閱覽這四條規則,再抬頭看周圍的攝製組——
沒有引導或阻攔他們發現這些文字,現在也沒有提出任何解釋。
好像不在意他們是否發現,後續又如何發展。
安靜得隻有攝像機運轉的聲音。
不知道是否是為了製造氛圍感,餐廳內的燈開得隻剩下附近幾盞,周圍放眼望去都是漆黑的邊界。
仿佛藏匿著無數詭異的陰影,正伺機而動。
直播還在繼續,但觀眾們好像也能感覺到現場奇怪的氣氛:
【戀綜突變密室大逃脫?】
【不是……我說現在的製作組都是一股腦地把熱點揉在一起嗎?】
【磕著磕著忽然有點怕】
【不過現場布景和氣氛做得還不錯】
鬱望跟施子昂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確定了應對方案。
先通知屬下,儘量製止直播,防止某些畫麵傳播恐慌。
如果無法製止直播,隻能儘量正常地通關了。
施子昂嗤笑:“節目組還挺有新意啊。”
穆榕忽然開口,問:“第一條規則說記住用餐順序,有人看過相關的介紹和信息嗎?”
沒人回答,都沒有。
時瓷也很想在暗戀對象麵前表現一下,但他真不知道。
鬱望:“廚房在靠近食材區的位置,貼了禁止入內的牌子,剛才有人過去聽見什麼了嗎?”
也沒有。
盒子敬佩道:“你的記性真好,我都弄不清楚這一層哪裡是什麼。”
鬱望回
望他,禮貌地微笑:“不如你的觀察能力,如果不是你,我們還沒發現這次的遊戲。”
其餘人也扭頭看何盒,意味莫名。
誰沒事會把擺好的餐具翻過來。
盒子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好像真把這當成了一句誇獎:“嘿嘿,就是等得有點太無聊了。”
討論暫時中斷,穿著製服的服務員魚貫而入,端著一個個盤子來上菜了。
彈幕:
【這個上菜的服務員……也好敬業啊,這皮膚塗得好白,特效妝怎麼化的,真有那味了】
直播間隻能看到畫麵,現場的嘉賓感觸更深。
不光是慘白發灰的皮膚,還有深深凹陷的臉、呆滯的眼神,僵硬的肢體動作。
都古怪詭異。
並且“他們”放餐盤時,並不是低頭確認應該將菜品放到什麼位置,而是隻移動眼珠。
紀承源忽然皺眉,因為嗅聞到的氣味。
隨著服務員越來越近,眉頭越皺越緊。
這還是這位舉止優雅冷淡,恍若貴公子一樣的藍方嘉賓,第一次露出這麼明顯失態的表情。
似乎非常無法忍受這些服務員靠近。
但正刷“害怕”的彈幕突然一頓:
【乾嘛呢,那個三號,說你呢,再這樣要扣工資了!】
【樂了】
被彈幕點名的三號服務員站在離青年最近的一個位置,正在放菜品。
但跟其他一臉慘白,僵屍一樣的同事不同,它的臉紅紅的。
人家都是刷好的白牆,隻有它臉上浮著兩團鹹鴨蛋一樣的紅暈。
老實人雖然也有點發怵,但還是對這些辛苦化妝的打工人道謝:“謝謝……放這裡就可以了。”
聲音細細小小的。
嘿嘿,他對我說謝謝誒。
三號飄著離開了,彈幕仿佛都能看到他周身時不時冒出來的小花。
隨後時瓷發現在他周圍上菜的服務員異常的多。
左半桌的餐盤都快放不下。
成功上完菜的服務員們都飄著離開了。
附近看到這些服務員異狀的嘉賓都一頓,但看青年也一臉迷惑,並沒有追問。
鬱望坐在右辦桌,距離青年最遠的位置。
他觀察著一個上菜的服務員,對方製服胸口寫著7號。
等對方把托盤放下,鬱望問:“可以介紹下餐廳的用餐順序嗎?”
他問完,所有人都在等這個服務員的回答。
他一張臉慘白,黑眼珠動了下,說:“隻有大廚才知道,我隻是服務員。”
對麵的程奇在莫名的冷氣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彈幕都在說服務員敬業,氛圍感十足。
鬱望倒是笑容不變,似乎聽不懂對方的排斥和冷漠:“大廚在哪裡呢?”
對方這次甚至沒回話,徑直離開。
施子昂和程奇也嘗試了跟服務員搭話,結
果大同小異。
這些乾瘦的服務員對他們愛答不理,隻用滲人的黑眼珠盯人。
如果不是還有普通人在直播,施子昂的脾氣肯定不會這麼算了。
鬱望手指在桌麵點了點,想起剛才那幾個在青年附近,臉上飄著紅雲的服務員。
他動作一頓,最後還是沒有提出那個建議。
最後一個托盤放在桌上,依舊見不到用餐順序的影子。
托盤的菜並未暴露在外,都覆蓋了一個不透明半圓體,應該是用來保溫的。
鬱望提出了猜測:“上菜的服務員胸口都有編號,也許跟上菜的順序有關,大家記得對應的位置嗎?”
“我記得4、6、7、9號。”
“我記得1、2、4。”
穆榕說了幾個數字,比時瓷記得的還多兩個,老實人也就訥訥不說話了。
不愧是他的白月光。
時瓷很入戲,敬仰地看著對麵的穆榕,但又不好意思地看了兩秒就挪開。
穆榕睫毛顫動,薄唇抿了下。
嘉賓們的記憶都極好,哪怕這些托盤沒有明顯的特征,各自對一遍就還原了一共12個數字對應托盤的位置。
托盤還蓋著蓋子,要用餐肯定需要把蓋子挪開。
作為一個窩囊社畜,青年非常積極地承擔這種雜活。
時瓷站起身,想去揭開自己周圍的托盤。
紀承源眼疾手快,抓住了青年的手腕。
青年怔怔地回望這位不熟的藍方嘉賓。
跟遠遠在公司電梯和會議室裡遙望看見的形象一樣,很清冷,透著股距離感。
一看就是世家子弟下來鍍金。
對方看起來清瘦,但手上的動作卻很有力,把時瓷按回了座位上。
“不用你來。”
另外兩個藍方扭頭,卻隻看見紀承源的側身,纖瘦的青年被擋得嚴嚴實實。
紀承源把附近的托盤掀開。
菜品的香氣溢出,似乎沒什麼危險性。
施子昂莫名不爽地眯了下眼,但還是跟著起身,將自己附近的托盤揭開,嘀咕:“還挺積極。”
最後一桌的菜品都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
程奇在桌上掃了眼:“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的,都是些普通的菜。”
他坐回去,鬆了一口氣。
這個乾練的職場人也不想揭開托盤看到一盤血糊糊的不可名狀的東西。
那可能會給他留下一生的心理陰影。
也隻有對方那些變態能麵不改色地揭開這些東西了,哦,還有一個莫名混進紅方的穆榕大佬。
時瓷:“……”
他環視周圍,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正常。
就好像桌上這些菜品沒有一部分完全是人類食譜之外的長相。
那個熟悉的聲音,這次從魚缸躺在盤子裡,說:“嘿嘿,好高興又見到你,真的不考慮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