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望率先開口:“這是?”
保護時瓷的高級異能者還記得先生的吩咐,而且他本人也的確不知道什麼:“這是紀先生的……客人。”
鬱望重複道:“客、人。”
依舊是那張屬於小孩的臉,但眼神無端令人後背發涼,絲毫無法將他當成一個真正的小孩看待。
眼睛掃過時瓷一身在室內也看不見明顯特征的古怪打扮,鬱望說:“我還以為是偷偷潛藏到紀先生家裡的通緝犯。”
高級異能者一愣。
巧合嗎。
剛才在樓上客人也說過通緝犯這三個字。
角落裡被稱作“通緝犯”的人好像不知道被針對的人是自己,悄摸靠著牆,又要原路返回。
鬱望卻看向高級異能者:“基地外有點亂,這裡有我,你去幫紀融吧。”
不太好吧。
那個異能者還沒說話,時瓷先想。
但他當然沒敢說出口,隻是心裡祈禱這位臨時保鏢抗住對方的攻勢。
高級異能者的確也不假思索地拒絕。
但在看過鬱望手中的視頻畫麵後,年輕男子臉色大變,匆匆忙忙地集合留在彆墅裡的中高級異能者。
“謝謝您的提醒……”他一咬牙,“這裡先交給您了,這是紀先生重要的客人!”
那張已經能看出幾分清俊的孩童麵容,露出一個時瓷很熟悉的笑容。
很鬱處長的笑。
“當然,我們素不相識,我沒有平白得罪A基地的理由。”
話說得在理,年輕男子明顯還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離開。
鬱望到底給他看什麼了。
怎麼不讓他也看看。
臨時保鏢那個反應,怎麼嚴重得像是紀融出事了?
但這是在A基地,沒有聽到怪談警報,還能發生什麼事讓紀融這種身份和能力的人受傷。
“要看嗎?”
男孩詢問,看向正扶著欄杆試圖原路返回的時瓷,就像是聽到了他內心的想法。
纖細的背影一僵。
時瓷下意識想說不用,但想到自己的聲音也會暴露,搖頭,繼續往上走。
鬱望:“時瓷。”
這一定是在試探,如果他對這個名字有反應就露餡了。
鬱望:“不想知道基地外發生了什麼嗎?跟你有關。”
不知何時,聲線已經變回成人的聲音,溫和得像是在授課,充滿耐心。
他看著轉身的青年,眸色更深,嘴角笑容弧度擴大。
時瓷摘下帽子,晃了晃腦袋,那頭蓬鬆的軟發又柔順地耷拉下來,但看起來聽話,一撮頭發卻倔強地翹著。
時瓷走近客廳桌子,把帽子和口罩一齊摘下放在桌上,臉頰被悶得有些發紅,眼睛也濕漉漉的,但光亮清澈。
“你不會是因為我過來的吧?”
鬱望:“為什麼不會呢?”
時瓷沉默下:“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鬱望骨子裡的確涼薄惡劣,所以他不屑用拙劣的欺騙獵物。
基地外的確發生了什麼。
鬱望穿著一身淺色西裝,卻沒有戴眼鏡,頭發梳理整齊,一條腿搭在另外一條上,倚靠著沙發的坐姿輕鬆。
但視線卻截然相反。
是深入皮肉一般的探究和注視。
鬱望拍了下旁邊的沙發:“坐下聊嗎?”
時瓷一頓,過去坐下了。
鬱望:“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兒?畢竟你剛才看到我的表情相當驚訝。”
青年眼睫顫了下,麵上倒是很乖道:“以你的能力,出現在哪裡都很正常!”
男人給他倒水的動作一頓,很輕地笑了一聲。
讓人分不清是因為他的誇獎預約,還是因為覺得他誇人也不用心。
鬱望:“你知道我以前屬於進化派。”
時瓷連忙搖頭:“不知道不知道。”
他看著鬱望放到他麵前的那杯水,好像看到了一杯毒藥。
該不會是來殺人滅口的吧?
鬱望唇角上揚:“我當然不會殺你滅口,現在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
時瓷虛假的笑容變成驚訝。
鬱望的身份成了“臥底”,跟進化派接觸隻是為了掌握他們的動向。
但事情敏感,鬱望口中的“很多人”其實也隻是一部分高層。
這跟原劇情寫的不一樣。
時瓷才看過,明明鬱望在末世降臨後,就再懶得虛與委蛇,將之前利用他攀爬的族親拋下,看著他們從雲端跌落到泥土裡。
為什麼變了?
鬱望表麵溫潤的眼隻是定定盯著時瓷眼睛裡的疑惑,沒有解答。
他回答了之前時瓷的問題。
“穆榕知道你還活著。他來了。”
時瓷眼睛睜圓。
再不用多餘的解釋,基地外是什麼情況已經很清楚了。
怪不得剛才紀融手下的表情這麼著急。
時瓷倏然站起來。
鬱望略一抬頭:“跟你同一幢公寓的王阿婆之前被他帶走。根據偵察小隊前段時間傳回來的情報,它應該已經……走了。具體的情況他不知道,穆榕在附近,他不敢靠近。”
說完,鬱望問:“你還要去嗎?他現在的模樣,跟你印象中差距很大。”
背影匆忙離去。
時瓷走的時候忽然意識到,為什麼鬱望也沒有問他到底是怎麼消失的,消失的三年又去了哪裡?
腳步一頓,但最後還是逐漸遠去。
鬱望坐在冷清下來的客廳,盯著那杯沒有動過的水。
他舉起自己手中的水杯,碰了下。
玻璃杯清脆的碰撞聲中,男人聲音低沉:“……之後再見了。”
*
鄰近A基地13號出口
的無關人群已經全部被疏散。
即使沒有基地管理人員的命令,光看到那些蔓延的、似乎已經將天空撕扯開裂縫的電弧,普通民眾也絕不敢靠近一步。
連往常最愛看熱鬨的那一撥人也不敢越雷池半點。
防護罩被啟動,這是A基地異能團隊通關最高級副本後獲得的獎勵。
但在遮天蔽日的烏雲和電光下單薄又蒼白,像層脆紙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