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婦人們並不是頭次見他,依舊看得一愣。
過了會兒,才恢複了熱鬨。
“你家孩子這模樣真是俊俏。”
李母:“什麼我家孩子,他可是姓時。現在翅膀硬了,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一個,也不知道我這辛辛苦苦是為誰。”
一個村也就這麼大,李家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時瓷是城裡人寄養在他們家裡的小孩,城裡的那戶人說是聽道士算了卦,把孩子放在鄉野躲災,等十八歲了再接回去。
結果把孩子接回來,李父再去那家人住的地方,居然沒找到人,怎麼也聯係不上!
李家一直沒孩子,他們本來想著把時瓷當自己
的孩子養大,沒成想第一年李母就懷孕了。
時瓷的存在陡然尷尬起來。
但李父的戶頭一直有定期彙款,錢還不少,備注生活費,兩人一合計還是沒有聲張。
擔心那家人隨時找過來,都不敢讓身體不怎麼好的養子乾活,時瓷手上連繭子都看不見。
李家的親孩子對此一直頗有怨言。
可養的到底是養的。
十八歲生日過了半個月,眼見還沒人找上門,兩夫妻就坐不住了。
不管心裡怎麼想,說話人嘴上:“雖然沒改姓,但從小被你們養大,那跟親生的有什麼區彆。人也就在山上,等嫁出去還不是能回來照顧你?”
李母:男人嫁人哪有臉說,像什麼……”
她還沒說話,周圍的人都神色一慌,瞪她。
李母自知說錯話,麵色一白,嘴上念了句什麼,安靜做事不說話了。
“能進那座廟,這是福氣!”
“你們家孩子是有福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剛才那一出後,院子裡的人總覺得大白天的後心也發涼,如坐針氈。
“我家裡還煮著飯,我先回去了。”
“我也回去看看孩子。”
人陸陸續續地離開,院子裡愈發顯得清寂。
李母嘴唇哆嗦了下,手裡拿著順滑的綢緞,卻絲毫不敢用力捏皺,也沒挽留。
過了會兒才好了些。
一個尖臉婦人靠過來,小聲提醒:“你可得好好小心你那個養子,哪有男人願意被這麼嫁出去的,彆讓他跑了,得罪了陳福,那可是會觸怒山神!”
“到時候彆說你、你兒子、你們一家人,咱們整個村子可能都遭殃!”
李母當然知道尖臉婦人嘴裡說的陳福,還有他的脾氣。
陳福原本也是他們村子裡的人,村長的兒子,素來豪橫。
但據說被山神看中,留在廟裡當了官。
李母親眼見過,那些省城裡來的大人物都得對山神廟裡的人恭恭敬敬,彎腰都得能看到自己腳尖了。
這次娶妻的人也是陳福。
李母猶豫:“我那個養子長得再怎麼好看也是個男人,要給神廟衝喜……不合適吧?要是沒成功,會不會反而連累我們一家?”
尖臉婦人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你能比人家還懂?照著辦就行了!我可是他姑姑,你信我就對了。”
又神神叨叨道:“高人都是看八字,你不懂。”但她也來來回回也說不出什麼。
但李母的表情明顯是信了。
尖臉婦人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心中暗喜,麵上卻一臉高深莫測地離開。
正要走時,又被李母抓住。
她強忍不耐,問:“還有什麼問題?”
李母:“那他最近身上那些怪事,也是正常的了?”
尖臉婦人一愣:“什麼?”
李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把心中的不安和恐懼都傾訴出來。
“我們一家人最近都不能碰他,也不能碰他用過的東西,不然手就會針紮一樣的疼,不,還有火燒。”
李家親孩子懷疑過時瓷報複,但偷偷觀察過,同樣的東西,時瓷使用時完全沒有異樣。
“連話都不能多說,稍微多待一會兒就喘不過氣……還有很多……你說他會不會……”
尖臉婦人已經沒耐心聽下去。
什麼針紮什麼火燒。
這家連神山都沒靠近過的破落戶,還能真能引來什麼神跡了?
這裡沒人比她更清楚這場衝喜是怎麼回事!
但尖臉婦人卻沒否認李母的幻想,神神道道地安撫:“這就是他被挑選的原因。你更要看好他,不能讓他跑了。”
她說完,沒心思再裝好人,揮開還想說什麼的李母離開。
李母表情也一變,對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轉頭看了眼那扇半開的窗戶,最近還是拎著板凳離開了發冷的院落。
時瓷坐在房間裡戴著耳機聽書,完全沒有隔音材料和設施的農村房屋,屋內卻挺安靜。
濕潤的山風吹進,少年纖長的手指顫了下,最終沒動。
李母並不體貼,至少對他是這樣。
他屋內最近放了許多雜物,跟深色地麵放在一起難以分辨,容易被絆倒。
又過了一會兒,可能是天氣變化,寒涼的氣流消失,少年就更是窩在椅子裡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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