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吹打的迎親隊伍在村民們的瞠目結舌中,到了李家門前。
自從附近的山神名聲傳出去後,他們也見過了許多貴人,算是有了點眼力和見識。
幾百上千萬的車都見過了,但看到過來的隊伍還是一愣。
因為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人能做到的範疇。
抬著轎子過來的不是人,而是藤蔓。
從下山的道路一路蔓延鋪開,有成人大腿這麼粗的藤蔓比比皆是。
深色的藤蔓一路過來,攀在居民的房屋牆壁上,一直氣勢洶洶攀滿圍牆才停下。
轎子和一個個箱子仿佛索道纜車一樣被接下來。
吹奏喜樂的倒是“人”,穿了衣服,有腳在行走,但看它們露在外麵的皮膚,分明是樹皮。
村民們一個個都像是被扼住喉嚨的雞,一聲不發,看著那頂平穩過來的轎子停在門口。
一個跟在隊伍旁邊的男人微笑著走上來:“我們是來接親的。”
他說完,全場鴉雀無聲。
隻能聽見藤蔓肆意生長穿破牆壁,磚石鬆散垮落的聲音。
不難想象,如果是人被這些藤蔓絞住會是什麼下場。
站在最前麵的村長和尖臉婦人看著蠢蠢欲動,似乎想向他們靠近的藤蔓,差點抑製不住慘叫聲。
意識到這些肯定是神跡,想想是兒子/侄子受山神信任的證明,兩人的表情才略微好轉。
“接、接親啊,好、好好,新娘子馬上出來。”
那男人看向說話的李父,臉上是刻板的微笑:“夫人眼睛不方便,需要引路。”
他的長相很普通,有種扔進人群裡就認不出來的氣質。
喜樂依舊在熱鬨地吹奏,任由誰聽了都會會心一笑地祝福新人。
但樸實男人背後是暗紅的轎子和恐怖的藤蔓。
目睹了剛才它們一路過來,李母哪裡敢怠慢,嘴唇哆嗦了下,馬上道:“我,我馬上去接。”
男人卻忽然看了一眼落簾的轎子,猶豫一下,還是說:“不用了。”
他說話間,一根藤蔓已經蜿蜒進入院子。
它附近的村民都下意識驚恐地躲開。
但拋開彆的不說,這根藤蔓其實非常好看。
通體是翠綠色,隱隱有種寶石一般半透光的質感,在清晨的光線下略微發光。
它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直直朝著裡屋進去。
中年男人擔憂地看了一眼藤蔓進去的方向,又看一眼轎子,最後還是收回眼神,對著院子裡的眾人說:“這是聘禮。”
“聘禮?”說話的是李家親子李耀光。
村民們畢竟早就或多或少地見過神跡,知道那些藤蔓是山神的手筆,勉強說服自己它們沒有危害,也就冷靜下來。
回過神就聽見李耀光聲量頗大的一句話,很快都理解了他為什麼失態。
給李家養子的彩禮,以李父李母的德性,最後肯
定還是會落到李耀光手上。
這陳福這麼受山神的器重,迎親都能請動這種神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聘禮肯定也不簡單,說不定就會有什麼能救人一命的神丹妙藥。
李家怎麼這麼好命?
就是可憐了養子。
聽聞聘禮,村長和尖臉婦人都一愣,想說什麼,但對上中年男人和那些藤蔓,又內心忐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兒子/侄子還給了聘禮?
他們怎麼都沒聽說過這回事。
兩人盯著那個臉生的中年人,還有後麵那頂暗紅轎子,再想想他們之前的盤算,心底莫名下沉打鼓。
箱子被放到眾人麵前打開。
一箱是各種寶石。
一箱是布匹綢緞。
還有一箱是空的。
男人說:“這一箱要看夫人喜歡什麼,主人會送。”他的語氣平淡,“後麵的東西大同小異,就不多展示了。”
就這麼兩箱已經讓李家人看傻眼了。
就那些寶石裡取部分,也夠他們家揮霍一輩子。
李耀光垂涎欲滴,忍不住前走了一步。
但箱子關上,又被藤蔓抬了回去。
李家人錯愕,顧不得害怕。
李耀光眼睛都綠了:“這是什麼意思?”
中年男人睇他一眼:“這是給夫人的聘禮,當然屬於夫人,由他支配。”
李耀光急了:“什麼意思,你們就是不想給聘禮!就這麼讓我看了又……”
李母慌忙拉了拉兒子。
李耀光看著那些如蟒蛇一樣粗的藤蔓,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馬上冷靜下來。
他咽了下口水,不敢說話了。
但心裡想,就時瓷那個身板、窩囊脾氣,到時候他讓爸媽去要,再拿孝道一壓,東西還不是他們的?
此時屋內傳來了向外的腳步聲,院子裡的人一頓,各樣目光都朝著換好衣服出來的少年看去。
完全不像是小山村能養出來的人。
白皙的皮膚被紅衣映成了氣色極好的桃花色。
一張臉不帶任何脂粉,唇色不點而紅,微垂的眼睫濃密,眼瞼仿佛自帶眼線一般往眼尾勾勒。
桃花眼半闔著,眼珠依舊清澈,黑白分明。
莫名就比剛才看過的那些寶石更讓人印象深刻。
少年一隻手扶著藤蔓,從屋門口的門檻往外走。
纖長的手被盈翠的植物襯托得愈發像是一件藝術品。
彆說是村民看得都是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