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明知道他誤會了，沒直接解釋，隻是說：“你用刻刀會留下凹凸不平的痕跡，會更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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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時瓷詢問，源明再次伸出那隻藝術品一般的右手。
蒼白冷淡的腕骨些許凸出，但又絕不會讓人錯認這雙手主人的性彆，兼具力量感和美感。
源明隔著一段距離將手放在上麵，仿佛揭露魔術前的準備工作。
他移開後，水豚頭頂上的桔子就已經整隻變回了沒有塗色的白，石膏的原色。
時瓷：！
他下意識抓住那隻手翻看，手掌白淨，掌紋極淺，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
時瓷喃喃：“什麼都沒有……”
那就是跟源明的技能有關了。
可惡，他跟這群厲害的無限流玩家拚了。
源明依舊安靜，任由少年翻看打量他的手，目光盯著時瓷的臉。
自兩人皮膚接觸的地方，那股熟悉的酥麻電流感再次出現，帶著點讓人喉嚨乾渴的灼熱。
但他沒有發現任何時瓷發動技能的跡象。
源明看不見自己的神情，但彈幕能看見：
【源BOSS，你的表情好像想把小瓷吞進肚子裡】
【……我怎麼有點信那個鬼影子係玩家的習性了】
【《討厭身體接觸》】
【《任務優先》】
【區區……算了，聽說壓抑久了的人會有點厲害，老婆辛苦了】
時瓷後知後覺自己的舉動有點自來熟，唰地一下把手收回來。
雖然都是紅方嘉賓，型號不對，但好像也怪怪的。
好在對方似乎並不在意。
不過源明看起來冷淡，其實真是個不錯的人……剛才他這麼欺負人，對方都願意幫他恢複。
源明頓了下，好像平靜地收回手。
然後忽然起身離開。
時瓷疑惑地望著他的背影。
源明就像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大提琴一般的聲線有些不穩的顫：“有事叫我。”
說完就消失了，好像多跟時瓷待一秒鐘都忍不了。
時瓷撓撓頭，繼續專注地塗石膏娃娃。
他塗得差不多時，顧赤楓恰好也做好了一件東西，神神秘秘地拿過來放在時瓷麵前。
顧赤楓摸摸鼻子：“咳……這個你看看喜不喜歡。”
時瓷想，又不是賣給他，他喜不喜歡有什麼用。
手上還是順著顧赤楓的意思打開了那個巧克力色的盒子。
整件工藝品是一個時鐘，就像是報時鳥一般，到點小門會自動打開，裡麵會有東西出來。
但這座時鐘出來報時的不是鳥類或者其他動物，而是一隻隻或大或小的水豚組成的家族。
彈出來的圓盤旋轉著，上麵或站或臥、憨態可掬的木雕水豚也跟著旋轉，大概還加了什麼零件
，最邊上還有一隻水豚在移動打滾。
這件特殊的禮物吸引了店裡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老板還是客人都過來欣賞。
即使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能從他們的語氣和表情中感覺到誇讚驚歎之意。
顧赤楓沒管他們在說什麼，隻是盯著時瓷，問：“你喜歡嗎？”
等待時瓷答案的顧赤楓，一握拳感覺自己一手心都是汗。
直到聽到時瓷肯定的答案才鬆了口氣。
店裡熱鬨一片，客人和老板夫婦都用了然的目光看著這對浪漫的小情侶，並沒有再提要買這份精致可愛的禮物。
但都手忙腳亂地比劃，溝通著想讓顧赤楓幫他們也做件類似的禮物。
顧赤楓沒看見源明去哪兒了，乾脆自己捏了個有使用期限的溝通道具。
他不是不能溝通，隻是道具不多，能不浪費就不浪費。
但必要時也要使用。
比如現在。
顧赤楓：“我不會再做類似的禮物，這隻做給我喜歡的人，但可以幫你們定製其他類型的飾品。”
時瓷在一邊聽不懂，但露出讓人不自覺心軟的吉祥物笑容。
想約定製的客人們馬上表示了理解，熱情沒減退，聽了顧赤楓能提供的其他選擇反而更加積極。
一牆之隔，源明就站在店鋪對麵建築的屋頂上，透過玻璃窗戶看著屋內的場景。
普通人來來往往，也有無意掃過房頂的視線，但都沒發現上麵還站著一個人影。
他立在屋頂的身姿頎長飄逸，麵如冠玉。
但跟乾淨氣質相反的是，他垂落在兩側的手、衣物都不斷有黏稠得如同淤泥一般的影子往下掉落。
堆積在他的腳下，順著屋簷往下越來越多。
走過的旅人目之所及一切正常，但從附近路過後，莫名就感覺到心頭壓抑，情緒低落陰沉，平日裡一點無關緊要的小矛盾在這時好像都成了爭吵的導火線。
各種爭吵拌嘴聲越來越多。
整條街，除了那間手工體驗店，好像都被無形的惡念黑影籠罩控製。
活動係統的聲音在源明的耳邊響起：
[源，你能控製嗎。]
不像其他刺頭，源明的態度一向配合，活動係統沒有馬上給警告及插手解決。
而且這次情況特殊。
連活動係統也沒想到大範圍失控的不是蘇而是源。
房頂上的黑影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黑繭，黏稠浮動的黑影遮蓋了男人蒼白而泛著紅-潮的臉。
過了會兒，克製低啞的聲音給了係統一個答複。
活動係統收到回複，問：[我可以向位麵係統申請，提前把你送回去。]
對方沒有回應。
活動係統了然，焦頭爛額地開始試圖解決附近的異樣。
*
時瓷在工作台看了一會兒，跟風風火火的性格和平時表現不一樣，顧赤楓做這種精密活
時非常細致耐心。
沉穩取代了俊朗眉目間的桀驁，有種特彆的魅力。
顧赤楓用了異能輔助，製作效率極高，質量也絲毫沒降低。
他做完一件下意識去看旁邊的時瓷，恰好對上少年好奇的視線，狼狽地移開視線，意識到後又轉回來跟時瓷對視。
顧赤楓開始搖尾巴：“我厲害吧。”
好熟悉的一幕。
時瓷點頭：“很厲害，我完全沒想到你會做這個，還能靠這個賺這麼多錢。”
這跟聶承瀾刷臉不一樣，完全就是顧赤楓自己的能力在異國他鄉得到了承認。
這裡的遊客經濟狀況都不錯，出手非常大方。
顧赤楓選了幾l個最感興趣、出價也高的遊客幫他們做定製禮物。
顧赤楓：“我也沒想到。”
因為技能的負麵效果，顧赤楓的情緒很難穩定，也沒什麼閒工夫去做需要耐心的事情。
甚至有時候思考的能力都會被技能負麵效果剝奪。
彈幕經常刷顧赤楓在一個高級副本“物理穿過”了一個巨型迷宮，也是因為比起思考，直接以力破局對他來說更容易。
時瓷也想起顧赤楓的技能，劇本裡經常有顧赤楓“失控”跟活動係統對著乾被關小黑屋的劇情。
但他想了想，這幾l天過去，好像除了第一天去動物園，接下來的行程顧赤楓已經算是很收斂了。
時瓷晃了晃腿：“看來你對技能的控製力又增長了，以後過副本肯定更高效更厲害了。”
顧赤楓定定盯著時瓷看了一會兒，回頭繼續弄手上的零件，聲音低不可聞：“如果副本裡也有……的話。”
他腦子裡已經在找以前最不屑的，能夠綁定玩家一起進入副本的道具有哪些。
時瓷看了眼那邊桌上的仙鶴和空蕩蕩的座位，有點擔心消失許久的組員去了哪裡。
但他還沒把源明等回來，先等來了蘇星文。
時瓷在第二組的活動時間結束了。
現在是第三組的時間。
時瓷透過玻璃看到站在門口的蘇星文，看了眼時間，往門口跑。
顧赤楓剛才還沉靜的氣質一下子又暴躁起來，不耐地嘖了聲。
第三組一個林明旭一個蘇星文，有什麼把時瓷的時間分給他們的必要嗎？
不過把時間給他們好過給聶承瀾那個悶騷。
顧赤楓跟在時瓷後麵出了店門，隻看到蘇星文，沒看到林明旭，直白地問：“林明旭人呢？”
蘇星文隻是盯著時瓷，烏黑的眼讓人想起某種不透光的黑曜石，無機質的冰冷。
但等時瓷看過來時，那雙眼睛又明亮了一點，跟那張秀美白皙的臉龐相襯。
等時瓷也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蘇星文像是才聽見一般，回：“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單獨離開了。我們約好在這裡碰麵，但我一直沒看見他。”
蘇星文舉起手裡的乾淨紙巾，忽然上前一步，擦了擦時瓷額頭隱約的汗珠，又換了張乾淨紙巾，順勢擦了下他的手。
幫他擦手時格外仔細，好像上麵有什麼臟東西。
顧赤楓雙手環臂，表情微妙地眯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