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心動小屋就是一間黑漆漆的木頭房子,裡麵非常簡陋,隻擺了一張的桌子,兩張椅子,也隻放得下這麼多東西。
頭頂晃蕩著一盞微弱的小燈,時暗時明。
坐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屋外是偶爾呼嘯的海風,倒是彆樣地給人一種世界末日中安全屋的感覺。
又像是風暴海上一艘隨時會覆滅的木頭小船。
第一位邀請時瓷的藍方嘉賓已經坐在裡麵,是聶承瀾。
男人雙手合十,眉眼微斂,仿佛在思考什麼,即使坐在這種地方也有種沉穩與貴氣。
聽見時瓷過來的動靜,他側頭望來,眸底一片深色。
“看起來這次我也不是你期待的人選。”
他起身迎接時瓷,在他進屋入座後把門關上。
風聲被阻隔,屋內靜謐得能聽見燈泡的電流聲。
時瓷也想起戀綜開始跟聶承瀾那一頓劇本之外的晚餐,笑了下:“沒有的,隻是有點意外。”
其實也在預料中。
時瓷覺得測算師選他,不一定是因為對他有多少好感,而是四個紅方嘉賓裡他是最合適的。
聶承瀾抬眸,視線井水一樣深和冷,薄唇帶著分不清真假的笑意,依舊是那副讓人看不穿的表現。
少年窩在對麵的椅子裡,表情有些倦怠和出神。
跟他之前恍惚歸隊、看到邊緣的顧赤楓時同樣的表情。
聶承瀾:“係統說邀請嘉賓同意約會請求才能開啟約會,你要同意嗎?”
時瓷訝異地看了對方一眼。
測算師是個控製欲極強的人。
不管是做個樣子的約會還是直接省事地不去,都不應該問他的意見,而是自己決定才比較符合他的性格。
出乎意料的局麵拉回了時瓷的心不在焉,他想想在舞台上看到的那一眼:
縝密鎮靜者難得失態,近乎慌張。
心跳加快。
不會吧……
聶承瀾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你有什麼想了解的嗎,關於我的事情。”
時瓷坐正身體,開始有點手忙腳亂了。
時瓷:“我……”
他想跟測算師像顧赤楓那樣說清楚,但又擔心自己在自作多情。
男人耐心等著少年糾結,就像看重重蛛網裡無力輕顫的蝴蝶。
它掙紮時的動靜,會徹底告知獵者它的位置。
時瓷眼睫輕顫,最後隻是問:“我想問為什麼你進入無限流副本這麼久,已經消失了幾年,但這裡的人好像都不知道。”
聶承瀾:“就要說這個嗎?”
時瓷摸了下莫名起了涼意的胳膊,回避了他的眼神,說:“嗯,不能說就當我沒問吧。”
聶承瀾:“沒什麼不能告訴你,那你願意接受我嗎,答案就在我們約會的地點。”
時瓷抬頭就撞進了他染著笑意的鳳眸,莫名柔和。
約會地點需要在邀約之前決定。
聶承瀾之前就已經決定要告訴他這件事。
或者早就料到他的疑惑。
後背又受涼似的起了一層戰栗,時瓷硬著頭皮道:“那就走吧。”
纖細的手顫顫巍巍地靠近那隻掌心朝上的手。
在最後幾厘米的距離,精穩在原地等待的手掌終於按捺不住,主動往前,握住了那隻柔弱無骨的手。
兩人所處的空間變化。
眨眼間,他們從漆黑的海邊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
因為時差的原因,這裡正值上午,往來的人們西裝革履、神色匆匆,身上大多都有健身痕跡、外形管理。
即使時瓷以前沒來過這裡,但也能看出這個地段寸土寸金,大廈裡來往的乾練人士們都極其體麵。
他側頭看聶承瀾,問:“這是你工作的地方嗎?”
聶承瀾點頭:“憑空出現在我的辦公室會引人注意,跟我來。”
他注意著少年的表現,擔心他不自在。
時瓷的確有點不自在,但好奇更多。
少年左右張望觀察的動作和表情都很明顯,但直白又坦蕩,偶爾對上彆人不自覺看過來的目光也不躲不避,眼睛黑白分明,絲毫不小家子氣。
再加上旁邊站著的聶承瀾同樣氣質出眾、不怒自威,有種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被帶著出來放風認人的感覺。
讓彆人見世麵,看看還有這種金尊玉貴的人。
聶承瀾不著痕跡地擋住幾道在時瓷身上停留過久的視線,眉心多了痕跡。
時瓷轉頭,問:“怎麼了嗎?”
男人語氣似有不悅:“我還是該把傳送地點放在辦公室。”
時瓷也覺得。
因為地方太大了,正經進去程序也好多。
好在一路都是掃臉驗證,從地下車庫的專用電梯上去沒遇到其他人,沒有多餘的麻煩和耽誤。
聶承瀾的辦公室在頂樓。
一層樓空無一人,定期有人上來打掃加上新風係統,並沒有積灰和異味。
男人辦公室的風格也是嚴謹冷淡的黑白灰。
聶承瀾:“我先處理一些事,你可以到處逛逛,旁邊有茶水間,應該放著零食。”
“約會”帶著他來了辦公室,還打開了電腦辦公,不愧是工作狂。
時瓷慌張的心一下子就安穩了。
他的生理時鐘正在晚上,不餓也不想動彈,就貓一樣窩在寬大的滑輪椅子裡,挪了幾步到窗邊看風景。
這是周圍最高的一幢建築,站在落地窗邊能俯瞰其他所有建築,地下的行人和車都渺小得仿佛微不足道的螞蟻。
來去的軌跡都能一眼望儘。
有點理解萬惡的霸總們為什麼總是喜歡把辦公室定在頂樓了。
時瓷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椅子也很舒服,大腦開始犯困。
旁邊規律敲擊鍵盤的聲音又輕了些。
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會兒,時瓷想起自己是來“約會”驚醒時?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大概過去了二十分鐘。
這個時間的小憩正好能緩解疲憊,又不會睡得頭疼。
時瓷下意識環視周圍,他依舊在風格冷淡的辦公室裡,聶承瀾依舊坐在辦公桌前,一個背影也能看出肩寬腰窄,絕不是白斬雞上班族。
桌上多了一碟藍莓蛋糕和一杯解膩的紅茶,精致的包裝盒還放在旁邊的茶幾上。
應該是時瓷小睡時有人送上來的。
聶承瀾沒轉頭,但仿佛能看見時瓷的每一個小表情和動作,說:“還需要一段時間,想吃就過來。”
時瓷在外麵跑了一天,身體後知後覺受了虐待,現在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
他不想從椅子上下去,就乾脆小烏龜一樣靠椅子滑輪挪到了桌子旁邊。
工作狂在工作,他在旁邊吃。
沒吃兩口,轉頭就發現聶承瀾在看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在看。
被發現了也沒有移開視線,眸底深海一樣看不清波瀾,但光線下的輪廓又莫名柔和。
反而是時瓷握著勺子的手一緊,先一步移開了目光。
時瓷舔了下嘴巴,主動找話題:“嗯……不是說答案就在這裡嗎,關於為什麼沒有人發現你消失了。”
聶承瀾轉頭:“對,答案就在這裡。”
時瓷順著男人視線望向了電腦屏幕——全是複雜的代碼、模型、公式、數字等。
時瓷的代碼水平,隻停留在“HelloWorld”和全if嵌套循環這種級彆,看得一知半解。
大概是建立了一點革命友誼,好心的劇本係統給時瓷做了解釋。
這就是聶承瀾營造自己“存在”假象的方法,他早就開始創建訓練了AI大模型並嘗試投入使用,通過機器輔助下決定。
但又並不代表完全由人工智能自主決定。
聶承瀾將需要自己的事情按照不同標準分級,詳細化了處理流程。
不同類型的事件交給誰決定,出現某種狀況時觸發何種機製、如何應對等等。
比如聶承瀾早就料到一位堂弟在他久不露麵後會做出挪用公款、試探權威的行為,現在他人已經因為金融犯罪在牢裡了。
簡直就像一本命運之書。
他的下屬在合適的時間就會看到這本書,就知道要做出什麼行動。
這個世界聶承瀾離開後幾次股災、龍頭劇變都被精準地記在這本命運之書上。
偶爾有細節錯漏,整體準確率也高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