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侯大婚,盛大場麵難得一見,一時之間全城百姓都湧來主街觀禮。
魏蛟騎馬走在婚車前,身後的兩個侍從時不時往人群中拋灑銅錢,搶到好彩頭的人便向燕侯和新娘說一兩句吉祥話。
場麵十分熱鬨。
婚車內,持羽扇遮麵的手微微泛酸,簫旻珠悄悄偷懶放下一隻手。
大早上起來,折騰到現在連口飯都沒吃。好在臨走時,簫旻珠從桌上摸了兩塊栗子糕塞進袖袋。
婚車左右兩麵帷幔都放了下來,外麵的人看不見,前頭的魏蛟等人又是背對她。
正當蕭旻珠從袖袋裡掏出一塊栗子糕往嘴裡放之際,魏蛟偏像後背長了眼睛似地回過頭,隔著歪斜了的羽扇兩人遙遙四目相對。
簫旻珠舉著糕點,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隻好尷尬地垂下頭顱,把自己完全遮擋起來後將糕點塞進口中。
沒瞧見魏蛟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
魏蛟在東平無親友,整個喜堂中的賓客都是他軍中的將士。
一群大老粗見著自家主公娶了個漂漂亮亮的小娘子進門,歡喜不已,比自己討媳婦還開心。
可不是咋地,他們主公娶了娘子,就有人管他了,省得一天天就待在軍營逮著他們薅,連回家陪老婆孩子的時間都被壓榨了。
當下屬的最討厭剝削壓榨員工的上司。
白桃悄聲說一個黑壯大漢最為吵鬨,簫旻珠猜測是上次和魏蛟一起去昌平救自己的那位。
宋遼整個人喝的醉醺醺的,對著旁邊從滁邱趕來參加魏蛟婚禮的旬翊粗聲道:“在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末將想給君侯簡單講兩句……”
魏蛟從後麵踹了他一腳,冷聲吩咐:“等會兒找兩人給他抬回去。”
其他人都笑他是喝點黃湯就心高氣傲。
*
繁冗禮節後,蕭旻珠被攙扶著進了新房。
青竹小桃替她補了妝後都退了出去,獨留她一人。
白日太過勞累,如今坐在鬆軟的床邊,簫旻珠覺得腦子漸漸昏沉。
桌幾的喜燭燃燒時發出劈啪聲。
不知何時,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漸近喜床。
女子一動不動地坐在軟紅帳子上,套著的繁縟喜服顯得她像一尊小巧玉人。
桌上放了一柄玉如意,魏蛟拿在手上掂了掂。
回想前幾日他走前女子嚇壞了的模樣,不知道喜帕下的容顏是梨花帶雨還是驚恐無措,魏蛟突然有些惡意地想。
先前對喜宴的無趣突然一掃而空,取之而來的是興奮和迫切。
想到此,魏蛟利落地挑起紅綢。
然後他,見到了一張,慘白的睡容。
魏蛟:“……”
魏蛟是第一次娶親,不知道女兒家成婚時原來會把臉塗得這麼白,嘴抹的這樣紅。
“喂,醒醒。”
他實在沒想到有人坐著也能睡著。
對方眉頭輕皺,像是被蒼蠅惹惱了似的揮揮小臂,但還是沒睜開眼。
心這麼大?
魏蛟沒忍住拿玉如意一頭戳戳對方肩膀。
然後蕭旻珠就被戳醒了。
今早上雞沒叫就被拉起來梳妝打扮,一番禮儀下來,魂都去了半個,坐在婚床上,想著魏蛟還沒來,閉目養神一下,一個不慎,就睡過去了。
迷瞪地睜開眼,發現身前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人醒了,腦子還沒完全醒,蕭旻珠就這麼從對方被喜服勒緊的窄腰,寬闊的肩膀看上去,直到同一雙熟悉的異眸對視。
她立馬佯裝乖順地低下頭。
說起來,這還是雙方重逢以來第一次正式見麵,前兩次要麼沒看清,要麼就是驚嚇。
這兩日,蕭旻珠已經看開了,隻要魏蛟還沒宣判她的死期,那她就要好好揮霍享受餘生的每一天。
她要做一條合格的鹹魚。
魏蛟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新婦先是懵懂又大膽地盯著自己發呆,而後又似被嚇到了般立馬低頭縮成一個鵪鶉。
“你不害怕?”
哼,彆以為自己不知道她是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