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中感受不到絲毫寒冷,一臉天真的謝孤懸高興地跟他說這個,沈修瑾沉默過後,才想出了解釋的話。
“私會是指男女之間,你我並非私會,隻是尋一處地方修煉。”
他淡淡說著,眼中剛才的那絲茫然消失,維持了慣有的冷淡。
對謝孤懸所說的話本,其實他也看過,書房裡有不少師父看完的,他也可以隨意翻閱。
但這些話他沒有說,特意避開了,讓還懵懵懂懂的謝孤懸開始運轉靈力。
除了內息不穩,功法運轉在第五層時出現了一點偏差。
沈修瑾演化出一幅經脈運轉圖,將正確的靈力運轉出來讓謝孤懸看著。等他再次試的時候,雖磕磕絆絆的,但還是把之前行錯的地方改了過來。
他悟性好,資質也本該是上乘。
神識從謝孤懸正在運轉的經脈內收回,第六層不再有問題,也就不需要時時看著,留待他自己鞏固修習便可,不過沈修瑾心中還是有些可惜。
那些斷裂的經脈他看到了,幾乎寸寸破損,引入體內的靈氣不像其他人一樣,運行之後會歸於丹田之內,他隻能一點點引入靈氣,在經脈中艱難運轉,而最後歸於丹田內的靈氣,所剩也不多了。
謝孤懸這些年隻修煉到煉氣初期,已經屬實不易。
通天神樹散發著木係靈氣,被攏於結界內,沒有飄散出去。
他倆找的這一處冰洞,靈氣還算充足,也較為柔和。
寒山澗並非全都是苦寒之地,有的地方雖看起來寒冷無比,可靈氣是十分濃鬱的,就是修煉時需多花費心思,降服那些冷厲靈氣。
看著閉眼修煉的謝孤懸,沈修瑾沒有出聲,想了想還是在他倆周圍布下一個小型聚靈陣,放了些上品靈石。
聚靈陣運轉,結界內的柔和靈力頃刻間就變得充盈濃鬱起來,身處其中舒適無比,體內經脈在運轉,身體自然而然開始吸收靈氣,輕靈木氣同時在細潤無聲的滋養經脈,看似十分細微,一天兩天甚至都難以察覺,但時日久了,對經脈還是很有好處的。
有通天神樹在,修煉環境更為舒適,在這裡無事,給謝孤懸護法的同時,沈修瑾也閉上眼睛,順勢鞏固修為。
等到謝孤懸修煉完畢,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師兄,我第五層練成了。”
他眼裡都是喜悅,亮晶晶看著沈修瑾說道。
“不錯。”沈修瑾已經逐漸習慣隨口誇他一句。
謝孤懸修煉的功法,正是雲嵐宗的雲天玄功,也是每個弟子都會修煉的內功功法,而十六歲這個年紀,不說頂層第十層,起碼第九層都練到了,而他卻因為身體修煉得十分緩慢。
“走吧。”
沈修瑾起身,等他收好通天神樹後,揮袖撤了結界。
寒意立即撲麵而來,好在謝孤懸已經撐起了龍骨傘,將刺骨寒意擋在外麵。
“師兄,我聽說寒山澗地底有萬年玄冰,是真的嗎?”
他跟在旁邊,往外走的時候,低頭看了看腳下,還用腳尖蹭了下地麵,像是試圖在地上找到玄冰。
“有,在深處。”沈修瑾看見他動作,又說道:“這裡沒有。”
聞言,謝孤懸抬頭,停了試圖在這裡找到玄冰的動作。
兩人又往外走,他笑彎了眼睛軟軟問道:“師兄有沒有見過萬年玄冰呀?”
“見過。”沈修瑾點頭,對他問這些沒有起疑心。
寒山澗在雲嵐宗還算有名,一個是這裡實在過於苦寒,隻有苦修的弟子才會來這裡,另一個,則是深處的玄冰,雖說萬年的難尋,但千年的若是有心去找,還是能找到的。
兩人走出冰洞,還不等謝孤懸睜大眼睛,想問問萬年玄冰是什麼樣的,他還沒見過,就跟著沈修瑾走到了冰洞外的崖邊。
這個冰洞下麵是一個很深的狹長山穀,被很厚的冰雪覆蓋。
“往裡走,有時會有弟子接了任務來這裡找玄冰,或是找到後拿去賣,千年玄冰較為好找。”
沈修瑾指了下山穀左邊,山穀往那邊蔓延,肉眼難以望到儘頭。
“萬年玄冰在最深處,低階弟子很少進入。”他又說了一句,也是為了不讓謝孤懸因為好奇跑進深處被凍傷,那裡嚴寒無比,連他都不會隨意進去。
謝孤懸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就乖巧點頭,說:“知道了師兄,我就是問問。”
“對了師兄,萬年玄冰,是什麼樣子呀?”
他語氣軟糯極了,眼裡有著好奇。
沈修瑾想了下答道:“淡藍色的冰,寒氣會侵蝕身體,修為低會被凍傷,嚴重了會有性命之憂。”
“藍色的冰。”謝孤懸重複一遍他說的話,像是在想那種顏色的冰會是什麼樣子。
“走吧,我送你回去。”
已經快到傍晚,寒山澗的風更為猛烈,沈修瑾便開口說道。
“多謝師兄。”謝孤懸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不再去想什麼萬年玄冰,他的高興和興奮誰都能看出來。
沈修瑾沉默。
他知道這個嬌滴滴的師弟喜歡在他眼前轉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尚在可以忍耐的範圍。
謝孤懸懦弱柔軟,但善良天真,隻要不遇到事情也不會無緣無故哭。
兩人站在飛劍上,在宗門內禦空不會太快,所以也就不用將他定在劍上。
“師兄。”
悄悄伸手想抱著前麵人的腰,卻被一陣靈力輕輕推開,謝孤懸委委屈屈喊了一小聲。
吃過好幾次虧的沈修瑾早已有了防備,聽到這個可憐的聲音也不為所動。
“站穩。”他淡淡說完,腳下長劍就帶著他們飛了出去。
兩人離開後,待過的冰洞裡,一抹細微殘魂貼附在地上,正是謝孤懸剛才所在的地方。
聚靈陣已經被沈修瑾隨手抹去,不再有靈氣被聚攏在這裡。可地麵還是殘存了一點陣法,還有未曾消散的靈氣。
冰洞中的靈氣本就較為充裕,被撕裂的殘魂蟄伏著,緩緩吸收靈氣。
等到明日午時,寒山澗的風停歇了,它便會出去,在山穀裡尋找玄冰。
*
長劍朝宗主峰飛去,迎麵而來的風被結界擋在外麵。
謝孤懸知道,這是師兄特意為他築起的屏障。元嬰修士禦空時,肉身便可抵禦強風,不必如此。
他站在後麵,看著前麵脊背挺直的人,想到剛才沈修瑾的防備,眼裡閃過一絲極淡笑意。
兩人往前飛的速度並不快,行到一半路時,就聽見前麵傳來的聲音,談話聲和喝彩聲都有,聽起來有些熱鬨。
“師兄,是比武峰。”謝孤懸說道,還探頭往前麵看。
“嗯。”
沈修瑾自然也發現了,甚至比他聽見的更早。
“師兄不去嗎?”謝孤懸問他。
被問到這個,沈修瑾薄唇微張,即將說出口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又生生咽下了,開口:“嗯,我送你回去。”
他其實要去的,大比之前的切磋也算是試手,不少參加大比的弟子都會來這裡,還可以掌握同階對手的情況,自然不會錯過。
隻是如果現在說去的話,不出意外,謝孤懸會跟著。
他也不知道為何,許是這個師弟實在是過於嬌氣,他是去比武試手的,可能顧不上謝孤懸,便沒有出聲。
想到自己每次受傷時,哪怕是小傷,謝孤懸都哭得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儘管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可對沈修瑾來說,還是有些無奈,比試要是受傷了,演武堂中那麼多人,他要是真的哭起來,不去安慰也說不過去。
於是他倆就這麼飛過了比武峰。
從寒山澗飛過來,禦空的人很少,等過了比武峰後,因為飛得慢,還遇到不少打招呼問好的人。
“師兄,你要送我回去嗎?”
謝孤懸從長劍下來,他仰起臉這樣問道。
夕陽餘暉落在他臉上,本就傾城的一張臉更為柔美。
“嗯。”沈修瑾狀似自然地避開他視線,淡淡應了一聲,就率先走上青石台階。
這條路他以前就走過,這段時間其實也不算走過許多次,可現在聽著旁邊一聲聲的師兄,莫名就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師兄。”謝孤懸走在他旁邊,想要伸手拉住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