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謝孤懸皺起眉,似乎十分困惑的時候。
“謝師弟。”沈修瑾再次開口,同時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
混沌珠的力量他領教過,所以除了不想讓謝孤懸再受傷,也是不願讓他誤會自己是敵對方,若是動起手來,他不知該怎麼製住這個吞了混沌珠的師弟。
不等他觀察對方的神情來決定要不要繼續往前走,眨眼的功夫,身前就多了個人。
半身染血的謝孤懸撲進他懷裡,胳膊死死抱著他的腰,力氣大到在抱住的這個瞬間就讓他喘不過氣。
緩了緩後,沈修瑾這才開口:“謝師弟?”
謝孤懸把臉埋在他左肩,看不到表情,也完全不知道懷裡的人現在恢複神智了沒有。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除了摟著他腰的那兩隻胳膊更加用力。
被勒的腰隱隱作痛,沈修瑾皺眉,心中無奈至極,他不知道謝孤懸為什麼不說話,現在想想,好像從他吞了混沌珠後,就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因為謝孤懸抱著不放的緣故,他被迫站在這裡,看著不遠處是幾乎全被染紅的河水,月色照亮了如同戰場一樣的河岸,今晚對他來說,這樣濃重刺鼻的血腥味道無論走到哪裡都縈繞在周圍。
這些屍體放在這裡不是辦法,再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
眼下謝孤懸吞了混沌珠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否則會招來禍患。
至於和月族搶奪混沌珠的其他勢力,那些苗域修士幾乎在地底就被陣法殺光了,就算有生還的人,在他追來的路上也沒有看見一個。
還有那個魔族,不知對方底細和下落,沈修瑾想到這裡,就試圖推了推還抱著他不放的謝孤懸。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對於懷裡紋絲不動的人,他隻得出聲勸道,不止是謝孤懸,這一晚過去,他也受傷不輕,唯一慶幸的,是眼下沒了威脅。
延展開的神識在方圓十五裡內沒有發現魔族的存在,沈修瑾確定了之後,就收回心神,心想要如何勸說謝孤懸。
“謝師弟,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帶你療傷。”
比起平日裡的冷冽,因為受傷和謝孤懸現在狀態不對的緣故,他聲音有些低啞。
說完後他耐心等了一會兒,在察覺到抱著他的人身軀顫抖,明顯不對的時候,他想強行將謝孤懸推開。
隻是原本修為不及他的謝孤懸如今因為混沌珠,一身修為哪怕看起來時斷時續,一會兒是煉氣初期,一會兒又攀上渡劫期修為,甚至連力氣都大到難以想象,哪裡能推動。
沈修瑾拿他沒辦法,想了想就換了方式,雙手繞到腰側,抓著謝孤懸手腕想讓他放開自己。
兩人一番較勁,懷裡的人依舊在顫抖,他左肩微濕,不知謝孤懸到底怎麼了。
眉頭皺起,他終於因為這樣的抗拒有些不耐了,開口:“謝師弟。”
熟悉他的人才能從冷淡的語氣中聽出那絲不耐煩。
於是瞬間,固執的謝孤懸力氣明顯小了很多。
終於將人推開,沈修瑾看著他右半張臉血肉模糊的樣子,突然想起進朱鼎鎮的時候,謝孤懸問他自己好不好看。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從未提過自己容貌的師弟,對好不好看還是有些在乎的。
心裡冒出個荒唐的念頭,或許謝孤懸是因為這樣,才不願抬頭看他。
明明神智都沒恢複,卻還在乎這些。
但這樣的想法有些離譜,轉眼間就被沈修瑾拋在腦後。
想起他之前用通天神樹壓製混沌珠,於是出聲提醒:“通天神樹。”
似乎是聽懂了他的話,謝孤懸手掌一翻,掌心裡出現被壓小的神樹,那股清新的木係靈力拂麵而來,讓聞久了血腥味道的沈修瑾神識都輕鬆許多。
不過在這裡就拿出神樹,還是讓沈修瑾頭疼,果真是沒了神智,若是被人發現除了混沌珠,還有通天神樹在手,會惹來更多的覬覦。
他立刻按住謝孤懸右手,不敢讓他真的把神樹從玉佩中拿出來。
被打斷的謝孤懸抬眼,眼神中全是不解,但還是在被按住手後,乖乖收回了神樹。
沈修瑾見他右半張臉因為木氣的滋潤和療傷能力恢複了一點,沒有剛才看上去可怖,便拿出一瓶化骨解腐散,用靈力控製著灑向屍體。
很快,連同河裡的血水都被消解了,地上也再沒了血跡,屍骨化為湮粉,被風一吹就徹底消散了。
看著還站在他眼前的人,在收回神樹後,兩隻手都抓著他腰側衣服。
沈修瑾沒有理會他,心智都被蠱惑,除了還算聽話以外,他無可奈何的同時,也確實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眼下重要的是離開這裡,好歹先療傷,完了再想辦法將混沌珠的事情解決。
於是他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掐訣將自己和謝孤懸沿路來的痕跡悉數抹掉,這才帶著人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