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宴請不日就到了。
古林梅花盛放, 大多都是紅梅,於枝乾上開得熱烈鮮豔。
梅樹下的地麵乾燥如春,早已被力驅走了冰雪寒意, 桌幾擺放在樹下, 放有果蔬美酒供人宴飲。
湛藍天空無一絲雲彩,遠山遼闊,梅林外皚皚白雪覆蓋大地,在林中飲酒賞景彆有一番滋味。
酒宴擺的盛大,幸而這古梅林年歲已久, 有深處那株成了妖的老梅樹庇佑, 劃了自己的地盤,使得子子孫孫不斷生長, 千載過去, 容納萬人不在話下。
白發白須的老樹妖與眾人同飲同樂,倒也瀟灑自得。
修士三兩成群相聚談笑,樹下到處都是人影。
有人喜歡熱鬨好友諸多, 也有人話少喜靜不善言談。
是以避開人多的地方, 往深處挑僻靜處坐下的人不是沒有, 隻要不進入老樹妖本體所在的地方, 在梅林裡可隨意走動。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拿起白玉酒壺, 與女子纖細的手不同, 明顯是男子的手, 修長也足夠好看,然而舉手投足之間,卻帶有幾分如女子般的憐弱。
斟滿一杯酒, 謝孤懸放下酒壺, 端了酒杯往沈修瑾唇邊送去。
“師兄。”
他一笑, 連開得燦爛的梅花都失了顏色。
美人美酒,少有人能推拒。
沈修瑾被灌了許多酒,素來淡然清透的眼睛有了幾分醉意。
他神色變得懵懵然然,聽到那一聲師兄,心想就是要喝酒了,於是薄唇微張,酒液就被送進口中。
自從那日換了生辰八字,他對謝孤懸不說更為縱容,也是多了更多耐性的。
他這個師弟嬌氣愛哭,他定然要對他好,不能讓人受了委屈。
今日謝家人來了不少,所以在一眾宗主長老話說完後,示意酒宴開始,他就帶著人到了深林僻靜處,省得聽些不著邊的話受氣。
既是酒宴,美酒自然多。
謝孤懸貪嘴,說想都嘗嘗,他就陪著嘗酒,不知不覺就喝了許多。
而謝孤懸更是倒了一杯又一杯,一笑眼波流轉,媚意天成,說他沒勾人都難以相信。
被勾引蠱惑,又全心信賴這個喊他師兄的人,所以酒越喝越多,醉意逐漸上來。
沈修瑾神思恍然,他有些頭暈,於是手肘支在桌上,撐著頭閉上了眼睛。
“師兄?”
坐在右邊的謝孤懸見他這般模樣,笑眼彎起來,輕輕叫了聲。
薄唇高鼻,眉眼也生得極好,閉上眼睛後掩蓋了冰冷,在梅樹下睡著的俊朗男子,教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支著頭的那隻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手腕,和腕上銀色的手環。
沈修瑾又緩緩睜眼,眼前就是笑靨如花的謝孤懸,他身後那一樹樹梅花開得燦爛。
景色甚是美,可惜淪為了美人的襯托。
他醉了,腦子發暈,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時日。
唯有美人映入眼簾,其他再入不了眼。
伸出去的指尖輕觸在美人臉頰,描繪著輪廓。
醉意讓他沒有留意到對方眼中的詫異,隻顧著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同描畫,手指順著臉頰輪廓往下。
在指尖被咬住的時候,再也動不了,他皺起眉,緩緩眨了下眼睛,神色就透出些委屈來。
畫還沒作完,怎的就咬住他的手。
謝孤懸咬住那個作亂的指尖,牙齒輕輕撕磨,心想,這人醉了酒真是膽大,摸到他唇上了。
他心滿意足收起留影石,一想到醒來後的沈修瑾看見方才的情形,定然會慌亂無措,就忍不住笑。
在被那個委屈的眼神看著時,他忽然心中一顫。
哪裡見過這樣的神情,完全招架不住。
那雙朦朧醉意的眼睛裡似含了一汪水,水麵微波蕩漾,直蕩進心裡,激起莫名的悸動。
鬆開齒關,抓著沈修瑾手腕將人拉進懷裡。
謝孤懸長手長腳,如今已經可以將人圈攏在懷中。
這讓他更加滿意,再過上幾年,說不得還能長高些,完全將師兄遮掩也不成問題。
氣息微微急促,他低頭親上那張薄唇,按著人往懷裡摟。
一通胡亂親吻紓解心裡的急切之後,才平緩了氣息。
沈修瑾本就話少,現在醉了酒,連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懵懵懂懂,在他懷裡連掙紮也無,隻緩緩眨著眼睛看他,似乎是在認人。
與平日裡冷冰冰的樣子大相徑庭,這般安靜的模樣,像是可以任他為所欲為。
“師兄可認得我?”他就笑眯眯問道,說罷又湊過去親了口。
沈修瑾隻看著他,沒有答話,醉眼朦朧。
見狀,他輕笑一聲,起了逗弄的心思,說:“我是師兄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