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陸聿把碗筷收到灶房洗乾淨,又燒了一鍋熱水給薑念洗澡用。
薑念安靜的待在屋裡,坐在床尾抻長脖子偷偷看外麵,嘴裡含著一顆奶糖,甜滋滋的。
在新世紀這些糖不是稀罕物,可在這個年代,能吃到一顆奶糖就是一件很滿足的事。
見陸聿拎著水桶走過來,薑念趕緊挪到床頭,雙手拘謹的放在腿上,低著頭,視線落在地上,看到一道頎長挺拔的影子率先進入屋門。
緊跟著是陸聿拎著水桶進來,嘩啦的水聲在屋裡響起。
陸聿拎了兩桶水都倒進大水盆裡,始終沒敢抬頭去看坐在床邊的嫂嫂,他走到門外,才對薑念開口說:“我過兩天就搬去宿舍住,每天會回來吃飯。”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有些不太自然:“也會把水倒了再走。”
聽著外麵走遠的腳步聲,薑念的坐姿也鬆散下來。
她對陸聿搬不搬走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即便他不搬走,白天也不在家,隻是吃飯的時候回來一趟,晚上也隻是同住一個屋簷下。
今天在外麵跑了一圈,渾身黏膩膩的,洗完澡整個人都舒爽了一圈。
她穿上小背心,想喊陸聿進來倒水。
忽的又想到他昨天讓她把衣服穿好,便又套了一個短袖襯衫,走到屋外喊陸聿:“我洗好了。”
陸聿從屋裡出來,身上穿的對襟白褂子,頭發上滴著水珠,從薑念身邊走過,薑念從他身上聞到了很淡的皂香味。
他剛剛應該也洗澡了。
不過肯定是用涼水衝洗的。
屋裡縈繞著淡淡的皂角香味,直往人鼻腔裡鑽。
陸聿屏住呼吸,端起水盆潑在院裡:“天不早了,快睡吧。”
說完把水盆放到東邊第二間屋裡,徑直回到自己房間。
薑念看著陸聿消失在屋門口的背影,心裡有些煩亂。
她回屋躺在床上,白天睡多了,晚上又失眠了,輾轉反側了兩個多小時才慢慢睡著。
她在夢裡夢見自己穿回去了,爸爸做了一大桌好飯,爺爺奶奶和媽媽都問她去了哪裡,後來她回到自己房間,拿起先前看的那本年代文,翻到之前折過的地方想要繼續往下看。
她折的那一頁正好是男女主準備結婚的劇情。
但讓薑念意外的是,從折過的地方開始,往後的每一張字都是空白的。
——空白的?!
薑念瞪大了眼睛,翻到最後一頁都是空白的!
她不死心的又往前翻,前麵還是那些劇情,但偏偏卡在男女主即將結婚的劇情,後麵的內容全都消失了!
薑念急的頭上冒汗,手指在紙頁上搓了搓,恨不得搓出字來,結果手指頭都搓紅了也沒用。
部隊的號角聲打破了安靜的早晨。
耳邊似乎傳來陸聿的聲音,男人聲音低沉磁性,語氣裡透著急促。
“嫂嫂。”
“醒醒,彆睡了。”
陸聿眉峰緊皺,看著躺在床上嗚嗚哭泣的薑念,兩隻手攥得緊緊的,眼淚都打濕了枕頭。
他叫了有一會也不見她醒。
攥住她的手腕,正打算抱她去醫院,床上人眼睫顫了顫,悠悠的睜開眼,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又委屈的眼睛毫無預兆的撞進陸聿眼裡。
男人呼吸莫名的緊了一下,鬆開薑念的手腕,皺眉問:“哪裡不舒服?”
薑念腦子遲鈍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陸聿,後知後覺到,她還在這本書裡,壓根就沒穿回去,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夢醒了,她又回來了。
方才還和爸媽、爺爺奶奶吃飯說話,之後回到房裡躺在自己睡了二十多年的房間,那種久違的熟悉感還沒來得及滲透她的感官,結果一下子又被拉回到這個年代,再次以另一個薑念的身份活著。
薑念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想你大哥了。”
她垂下眼睫,坐起身抱著膝蓋:“我夢見你大哥和爹了,他們讓我好好照顧你,讓你聽我的話,讓我多操心你的婚事,爭取早日結婚。”
陸聿:……
他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會精神鬆懈下來,才發現薑念穿著小背心和短褲,她彎腰抱著膝蓋,露出一截後腰,腰肢纖細到他一隻手可掌,一雙小腳並在一起,肌膚雪白。
還有嗚咽的哭泣聲斷斷續續的在屋裡響起。
陸聿耳根驀地爬上紅色,快速轉身走出屋子,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對屋裡的薑念道:“既然嫂嫂沒事我就先去隊裡了,早飯做好了,在鍋裡溫著,我中午去地裡翻地,就不回來了。”
說完就大步跑了。
薑念愣了一下,怔怔抬起頭看向窗外飛快消失的人影。
“……”
她醞釀半天,就是想著過兩天去醫院好找借口撮合他和女主。
他怎麼還跑了呢?!
.
薑念起來洗漱,吃過早飯後把院子掃了掃,腦子裡一隻在想昨天晚上的夢。
劇情卡在男女主結婚那一天,後麵的劇情一片空白。
她敲了敲腦袋,恨自己那晚為什麼不把書看完,要是不睡覺堅持看書,說不定就沒有穿書這回事了。
打掃完院子,又把每個房間打掃了一遍。
快到中午飯點,薑念才走進灶房,午飯做的土豆燜肉,蒜香茄子,又用玉米粉攤了七張餅子,特意在上麵撒了些鹽巴和香蔥,聞著味都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