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摔倒在洗澡盆裡,手臂擦在盆邊上蹭了點皮,她抓著澡盆的邊緣,緩了緩,剛打算站起身,就聽見外麵快速逼近的腳步聲。
大有撞開門的趨勢。
“我沒事!”
薑念急忙喊出聲,就怕陸聿一時著急推門進來撞見她這副樣子。
陸聿尷尬是一回事,她丟臉才是大事。
腳步聲停在門外,男人低沉的嗓音明顯有幾分著急:“嫂嫂,怎麼了?”
薑念撐著澡盆站起身,揉了揉被盆邊擦疼的手臂,衝外麵道:“沒事,剛才看見櫃子下麵有個老鼠,已經被我嚇跑了。”
她隨便扯了個謊。
在這個年代,住在這種土牆房子裡,有老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沒事就行。”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走遠。
薑念鬆了口氣,快速擦乾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後打開窗戶透氣,夏天天氣悶熱,尤其關著門窗在屋裡洗澡,熱氣不散更難受。
一開窗,就看見坐在院裡吃飯的陸聿,就一會的功夫,男人已經三張餅子下肚了。
陸聿喝了口雞蛋湯,抬頭看見薑念站在窗前,襯衫最上麵的兩顆扣子沒扣,露出兩根//凸起的鎖骨和凹下的小坑,皮膚在燈光下如瑩瑩白雪,頭發被水打濕,淩亂的貼著臉頰,搭在單薄的肩上。
她就站在窗戶那,仰著小臉看天上的月亮。
看了一會,又垂下眼睫朝他看來。
兩人的目光冷不丁的撞在一起,陸聿剛咽下的湯猛地嗆到喉嚨,偏開頭咳嗽了好幾聲。
這也是他與薑念相處以來,第一次慌措的移開視線。
薑念不明所以,想了一下,低聲道:“慢點吃,鍋裡還有,不夠吃我再去做。”
“夠了。”
陸聿快速吃完手裡的餅,將桌上的碗筷收起來,大步走去灶房,洗完鍋碗便去東邊屋子幫薑念倒洗澡水,他一走進去就聞見皂角的清香,像是蜘蛛網一樣,順著鼻息湧入。
他低著頭,端起洗澡盆走出去。
將水潑在院子裡,背對著屋門對薑念說:“呂營長明天回去把鄭紅帶過來,讓她當著全團的麵檢討自己犯的錯誤,給嫂嫂道歉。”
薑念怔了一下,偏頭看向延伸進屋門口的影子。
過了好一會,屋裡傳出一道又輕又低的聲音:“嗯。”
“陸聿……”
薑念喊住要回屋的陸聿,走到屋門前停下,手指局促的抓著門框,見他轉過身,她抿了下嘴,說道:“我想了一天,還是覺得醫院裡的那個女同誌長得挺好看的,你要不先和她相處相處?”
陸聿:……
他皺了下眉:“我的事嫂嫂就彆/操心了,天不早了,快睡吧。”
看著陸聿頎長高大的背影,薑念泄氣的關上屋門,靠在門板上,後腦勺在門上磕了磕。
這劇情怎麼跟書裡麵就不一樣呢?
陸聿喜歡的不應該是孫瑩嗎?
她琢磨了好一會,沒琢磨出這些來,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那就是再試一次撞牆,看能不能穿回去。
她轉過身走到堅硬的土牆跟前,抬手摸了摸已經不疼的額頭,於是微微低頭在牆上碰了碰,感覺到額頭有些疼,正打算咬緊牙一鼓作氣撞上去,倏地又想到陸聿說明天鄭紅要在全團裡做深刻檢討,向她道歉。
薑念揉了揉額頭,暫時歇下心思。
要死也得等鄭紅道完歉再死,起碼穿回去後在這個年代也算是不留遺憾了。
這一刻薑念在心裡已經認定撞牆肯定能穿回去。
她脫掉鞋子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知了聲漸漸睡過去,一直到第二天的號角聲吹響才睜開眼睛,聽見外麵的腳步聲,她坐起身抻長脖子看向外麵,陸聿穿著軍裝往門外走去。
薑念揉了揉昨天摔疼的手臂,穿上衣服開門出去。
早晨的空氣清新好聞,她深深吸一口氣,去井邊打水洗漱,決定今天去趟菜站買點菜給陸聿做一頓豐富的晚餐,正好家裡還剩下一些肉,肉菜就做個紅燒肉。
陸聿早飯做的土豆炒肉,煮的稀飯,鍋裡還溫了兩個白麵饅頭,一看就知道特意給她留的。
薑念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碗粥,刷完鍋碗就去菜站買菜。
.
呂營長媳婦今天要做深刻檢討的事已經傳遍整個團了。
這個年代沒有電視機,也沒有什麼娛樂的活動,稍微有點小熱鬨,大家都恨不得第一個跑過去占個前排位置。
陸聿吃過午飯,把碗筷端進灶房,添水洗碗的功夫,問從外麵走進的薑念:“嫂嫂,你待會要去我們團的訓練場嗎?去的話我讓馮嬸子帶你過去。”
薑念站在屋門口,局促的揪著衣角,小聲問:“我可以去嗎?”
陸聿似是笑了一下,話鋒一轉:“去,為什麼不去?”
他把洗好的碗筷放進櫃子裡,看向逆著光站在灶房口的薑念:“她要當著全團的麵道歉,那要道歉的對象在場才合理。”
薑念:……
她發現陸聿也挺蔫壞的。
陸聿擔心薑念怕去人多的地方,對她道:“嫂嫂跟著馮嬸子就好,我會跟馮嬸子打聲招呼,等鄭紅做完檢討就讓她帶你回來,不在外麵多逗留。”
薑念輕輕點頭:“好。”
陸聿走後,薑念把灶房的地掃了掃,又把今天剛買的菜洗乾淨,做完這些,馮梅也過來了,一進門就拽著她往外麵走:“快快快,已經開始了,再晚點我們就看不上熱鬨了。”
薑念一聽,放下抹布就跟馮梅走。
從這裡到訓練場要十幾分鐘的路程,馮嬸子怕晚了看不上熱鬨,就拉著薑念一路跑,跑到訓練場的時候,鄭紅的檢討已經讀到結尾了。
鄭紅就站在訓練場前麵的台階上,左邊是團裡的兵,穿著統一的軍裝,即使太陽再毒辣,他們依舊站的筆直,一個個看向台階上的鄭紅,臉上的表情可謂是豐富多彩,右邊圍的全是軍嫂和婆婆,還有許多孩子,比起左邊,右邊可謂是熱鬨的很。
“你看她的臉,都臊成猴屁股了,活該!”
馮梅讓薑念去看鄭紅的臉,薑念抿著嘴在心裡笑。
鄭紅幾乎把頭埋在胸前,手裡的紙都被她捏變形了,一字一句讀著呂營長幫她寫的檢討書,呂營長就站在台下,低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