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先量了陸聿的肩寬,兩人離的很近,彼此呼出的氣息在無息中隱隱約約的糾纏。
陸聿平穩的呼吸漸漸緊繃,漆黑的眸落在薑念漂亮的臉蛋上,她的皮膚很白,能看到映在光線下的白色絨毛,眉毛彎彎,唇畔粉嫩,尤其那雙眼睛,笑起來像是藏匿了璀亮的星光。
很好看。
“把胳膊伸直。”
薑念低低的說了一句。
陸聿喉嚨吞咽了幾下:“好。”
他坐在板凳上,伸直手臂,目視著前方,隔著一層單薄的衣服,能清晰的感覺到一隻手在他手臂上來回量著,輕微的觸碰像是羽毛拂過湖水,蕩起一層層難以遏製的漣漪。
陸聿繃緊身子,極力忽視掉身上傳來的異樣。
薑念量完手臂,又去量後肩和脊背的尺寸,最後拿來布尺讓陸聿站起身,她一門心思都在量尺寸上,伸手環住陸聿勁瘦的腰身,將左手的布尺遞到右手上。
陸聿低頭看了眼身前環過的一雙纖細的手臂,抿緊薄唇看向灶房,呼吸也放輕了幾l分,直到薑念為他量完腿的尺寸,說了一聲好了,他才如蒙大赦,不等薑念退開,就先一步跑出院門。
薑念:???
她眨了眨眼,看了眼被扯到地上的布尺,納悶的皺了皺眉。
他怎麼了?
院門外,宋團長遇見前麵的陸聿,喊了他一嗓子,見陸聿停下就趕緊追過去,和他說這幾l天上麵下達的指令,說到一半,抬頭看了眼:“咦,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陸聿輕咳一聲:“剛剛被蚊子咬了。”
宋團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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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l天薑念一直在家裡做衣服,等陸聿快回來時再把飯做上,順便算一算時間,看國營繡莊的老板娘什麼時候回來。
這幾l天徐燕家和鄭紅家沒再鬨出什麼事,倒是陸聿有些不太對勁。
薑念發現陸聿現在每次見了她都有意無意的躲著走,有時候兩人坐在一個飯桌上吃飯,吃飯完陸聿也是飛快的跑回灶房,搞得她像是得了什麼流行感冒一樣。
暮色下沉,薑念縫好最後一個衣角,總算給自己做出一件衣服。
她去灶房做好飯,遲遲沒等到陸聿回來,倒是隔壁徐燕家又傳來劉強的吼叫聲。
難不成徐燕開始了?
薑念跑到牆角,站在樹墩上,趴著牆頭探頭看去,徐燕坐在板凳上捂著嘴低聲哭泣,她今天特意打扮的漂漂亮亮,坐姿也比平常淑女許多,哭聲還帶情緒呢。
特彆的矯揉造作。
“我也不知道錢丟哪去了,我也好心疼,強子,咱們接下來可咋辦呀?”
徐燕抬起頭,抓住劉強的衣角輕輕拽了下,眨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劉強,然後站起身雙手握住劉強的手輕輕搖了搖,咬了咬下唇,可憐道:“對不起,我錯了,你彆生氣了好不好?你氣壞了我會心疼的。”
說完後,手指還在
劉強手心撓了撓。
薑念:……
她打了個寒顫,覺得徐燕現在已經是無師自通了,這一套戲演下來,連她都要信了。
劉強當初那麼幫鄭紅,骨子裡喜歡的就是鄭紅那種矯揉造作,茶言茶語的女人,而劉強大男子主義,又喜歡那種天生依賴他,覺得沒有他不行的女人,反倒對徐燕這種二天兩頭吵架,又是個直脾氣的女人沒有一開始的感覺,而鄭紅正好就鑽了這個套,纏著劉強,折騰了徐燕兩年。
畢竟當初劉強和鄭紅相看過,劉強一開始喜歡的也是鄭紅,是因為鄭家退婚,他才又相看了徐燕,與徐燕結婚。
徐燕現在也用這套把戲哄劉強,劉強看著徐燕可憐委屈的模樣,紅潤好看的臉蛋上都是淚水,眼睫一顫一顫的,看的劉強窩火想罵人的心頓時歇下了。
他歎了一聲,握住徐燕的手:“丟就丟了吧,以後可得把錢看緊點,咱家就靠這些錢過日子呢。”
這錢要是丟在部隊裡,沒準還能找回來,但徐燕說丟在去供銷社的路上,那是找不回來了。
徐燕往前走了兩,靠在劉強懷裡點點頭,聲音柔柔的:“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劉強笑了笑,在她背上拍了拍:“行了,彆哭哭唧唧的了,再有半個月就發工資了,我到時把工資給你,你長長記性,一定要把錢保管好。”
徐燕抬起頭:“可是這半個月咋辦?家裡沒米沒糧了,光吃自留地裡的菜也不行呀。”
劉強說:“我明天找陸副團先借點。”
徐燕又哭出聲,哭的低低的很委屈很可憐,她擦掉眼淚,難受道:“你現在借了陸副團的錢,等你月底工資發了,又要給家裡寄點錢回去,還要給我娘家接濟一點,剩下的再還給陸副團,咱們也沒剩多少了,你看看建武建業瘦的,我還想給他們買點雞蛋補補呢,咱們孩子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虧待了他們,明年建業也要上學了,上學也要花一筆錢……”
說到這,徐燕停住哭泣,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劉強:“你是咱們家的頂梁柱,你說該怎麼辦呀?”
劉強搓了搓臉,對徐燕道:“沒事,我來想辦法,你先帶兒子睡覺去。”
沒有劉強的準話,徐燕不死心,還想繼續說,薑念見差不多了,跳下木墩子,朝著牆那頭喊了一句:“徐燕,你在家嗎?”
徐燕一聽,回頭回了一句:“我在。”
她擦了擦眼淚,看了眼劉強,那一眼藏著淚意和委屈,看的劉強心裡有些軟,劉建業趴在窗戶上,看向劉強,想了好一會,才低低的說了一句:“爹,我想吃桃酥。”
劉強聽到大兒子的聲音,扭頭看去,就見大兒子眼巴巴的望著他,已經兩年沒聽到兒子對自己提過他想吃什麼,劉強道:“爹明天給你買。”
徐燕道:“我去隔壁,看看陸副團他嫂子叫我乾啥。”
劉強點頭:“去吧。”
隔壁院牆裡,薑念拉開院裡的燈繩,坐在樹下的板凳上,見徐燕從隔壁
跑過來坐在她邊上,小聲問:“你喊我咋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薑念的聲音也很低:“喊你是為了阻止你繼續說下去,有些事點到為止就好,再繼續說下去反而弄巧成拙。”
徐燕“哦”了一聲,又問:“啥叫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