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輕輕點頭:“好。”
她看了眼昏暗無人的走廊,噔噔噔的跑過去。
陳堯忍不住大笑:“陸聿,你嫂子的膽子跟貓一樣,山裡的兔子都比她膽子大。”
陸聿低笑,沒說話。
薑念跑到孫媛的病房,孫媛還在昏迷,另外兩床的人也在睡覺,並沒有被她剛才的動靜吵醒,薑念沒有睡意,一直到天蒙蒙亮薑念趴在床邊昏昏欲睡時,孫媛才醒。
“謝謝你。”
孫媛的聲音很虛弱。
薑念心裡有事,睡的不沉,聽見孫媛的聲音,眼皮沉重的抬起,看見孫媛臉色還是那麼蒼白。
“謝謝你。”
孫媛又重複了一遍。
薑念腦子清醒了一些,坐直身子問:“你感覺怎麼樣?”
孫媛摸了摸肚子,乾澀的眼睛流出眼淚,苦澀道:“我孩子是不是沒了?”
薑念抿著唇,好一會才說:“嗯。”
孫媛歎了一聲,扭頭看向薑念:“你會覺得我心狠嗎?”
幾乎在孫媛說出這句話時薑念就猜到了,孫媛肚子裡的孩子是她自己打掉的,她沒去醫院做手術,也沒吃藥,而是自己狠心撞的,她無法想象一個女人會在怎樣的痛苦中下定決心殺掉自己的孩子?
“你叫什麼?”
孫媛臉色很蒼白,聲音很虛弱。
薑念笑道:“薑念。”
她沉默了一會,轉了個話題:“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打掉肚子裡的孩子,但我想對你說幾句話。”
孫媛看著她,虛弱道:“你說。”
薑念道:“人活一輩子,高興也好痛苦也罷,都是短短的幾十年光陰,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但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受苦忍耐,忍氣吞聲也是過,痛快解脫,不顧旁人所思所想也是過,那為什麼不選擇後者呢?”
孫媛聽著薑念的話,眼睛裡有了絲絲亮色,蒼白無血的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如果有人覺得你的存在阻礙了她,換做你,你該怎麼做?”
薑念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見孫媛呼吸沉重了幾分,薑念續道:“有時候忍氣吞聲隻會換來彆人的得寸進尺,有些人不會認為你通情達理,溫柔大方,隻會覺得你是好欺負的軟柿子。”
說完後,她笑了下:“這些都是我奶奶告訴我的大道理,也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孫媛眼睛紅紅的,說道:“謝謝你,我明白了。”
天亮後,婦聯的人找來了孫媛的父親孫超,紡織廠的主任,薑念離開時,看見了孫超,人已至中年,和書裡描寫的一樣,個子中等,兩邊鬢白,臉上皺紋不少,左顴骨那裡有個小疤痕,書裡提過,是年輕的時候被火鉤子燙的。
孫超看了眼薑念,薑念對孫家人都沒有好感,冷著臉走了。
她對孫媛該說的都說了,至於孫媛怎麼做,就看她怎麼想了。
天亮了,走廊的人也多了,完全沒了晚上的陰森詭異。
薑念去了陸聿的病房,陳堯他們都沒睡,見薑念過來,都喊了聲嫂子。
陸聿道:“坐這。”
薑念低頭,看著陸聿搭在床邊的手,他的手很好看,骨節修長,想到昨晚在水房的事,薑念臉一紅,有些不自在的坐在床邊,手剛搭在腿上,就被陸聿拽進被子下,扣緊她的手指,問:“昨晚是不是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