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起半年前有了明顯的變化,身上的衣服不再是打著補丁的灰色褂子,頭發剪短了許多,綁了兩朵發束,上麵紮著兩朵顏色比較淡的頭花,臉上的氣色也比之前好了許多,眉眼間的憂愁煩鬱不見了,換上了輕快的笑意。
自從認識徐燕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見徐燕笑的這麼好看,是真正的來自內心舒暢的笑意。
她邊上站著呂營長,低著頭不知道跟徐燕說了什麼,就見徐燕笑的更歡了。
“徐燕。”
薑念喊了一聲,快步跑出部隊,陸聿跟在後麵,生怕她不看路摔個跟頭。
“薑念——”
徐燕也跑過去抱住薑念,這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和劉強吵架鬨離婚她想過自殺,可想到兩個孩子孤苦伶仃又狠不下心了,在日複一日的痛苦中熬到了現在,如果那天不是呂國生來找她,她或許已經帶著兩個孩子喝老鼠藥了。
呂營長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女人,移開目光看向走來的陸聿,臉上浮出笑意:“陸團長,好久不見。”
陸聿眉尖也浮出笑意:“好久不見。”
他去警備員那簽了字,帶著呂營長和徐燕走進家屬樓,一路上陸聿跟呂營長說話,徐燕牽著薑念的手,說著這半年的經曆,還沒說幾句就到家了,呂營長這次來帶了許多東西,還有老太太做的醬菜。
劉建業和劉建武現在跟在老太太跟前,和呂誌軍三個孩子都在縣裡待著上學。
知道呂營長今天過來,薑念特意備了好菜,飯桌上,薑念還沒開口問,徐燕先說了她跟劉強離婚的事。
劉強第一次回來跟徐燕吵架是因為他沒提前告知徐燕就把家裡的錢全部寄給家裡,正好趕上劉建業生病發燒,徐燕拿不出錢來,劉強也不管,為這事徐燕跟劉強大吵一架,兩人動手打架被呂營長和朱俊拉開了。
徐燕沒彆的要求,隻希望劉強給錢,劉強就給了五塊錢,說家裡急需用錢都寄回去了,他不能當一個不孝子,娘出事了不聞不問,把自己孝順的名聲立的好好的,於是第二天丟下生病的劉建業就走了。
劉建業發燒引起肺炎,徐燕沒辦法找老太太借錢,老太太讓呂營長背著劉建業去縣醫院看病,她在家帶劉建武和呂誌軍,也因為這件事讓呂營長同情徐燕,忙前忙後的照顧她們母子,
從一開始的同情到心疼,到最後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怕毀了徐燕的名聲,所以家裡有什麼事都讓自己的娘去幫襯。
後來隔了幾個月劉強回來了,徐燕讓劉強把錢還給呂營長,劉強說他爹病了,家裡沒錢治病,他把工資都寄回家了,那時候正好趕上入冬,家裡也沒什麼菜,三張嘴等著吃飯,劉強就給了徐燕十塊錢,連還給呂營長的錢都不夠。
徐燕忍不下去,跟劉強大吵一架後提起離婚,劉強就順著徐燕的話說下去,當天就給上麵打了離婚申請報告,兩個孩子都要跟著徐燕,劉強給了徐燕五十塊錢,說這是他全部的錢了,離婚的第二天就把徐燕和孩子送回娘家,再也沒去看過母子三人。
薑念聽著劉強的所作所為氣得不輕。
呂營長坐在邊上沉默不語,但額角緊繃的青筋彰顯著他的怒氣。
陸聿看向呂營長,呂營長接著徐燕的話說道:“劉強把徐燕送走後就把家屬院退了,我讓我娘去徐燕的娘家看過她幾次,我娘說她們母子三人過的不好,聽她們村裡人說,徐燕的親娘想把徐燕嫁給村裡的老光棍,把她們娘三個趕出去。”
他抬頭看了眼徐燕,見徐燕臉上落下淚,又低下頭說:“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徐燕娘家,告訴徐家人我的身份,給了她們一百塊錢,讓大隊的人作證以後不能纏著徐燕母子,最後把徐燕母子三人帶走了。”
想到那天他去徐家見到徐燕的模樣就心疼,比在家屬院還憔悴。
明明是親娘,乾的卻是後娘都乾不出來的事。
他和徐燕結婚的那天晚上,徐燕哭著告訴他,如果那天他沒來找她,她就打算帶著兩個孩子死在外麵。
薑念心疼的握緊徐燕的手,聲音都有些哽咽:“都過去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呂營長抹了把臉,手心有點濕潤,對徐燕笑道:“我還是那句話,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們娘三一口吃的,我保管你們凍不著餓不著,以前的事也彆想了,咱們現在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徐燕點點頭:“好。”
薑念從一開始就知道呂營長母子是個明事理的好人,徐燕能跟呂營長做一對夫妻也算是一樁好姻緣。
吃過飯陸聿叫上呂營長去團裡轉轉,給薑念和徐燕留下單獨空間。
兩人在家裡說了許多貼心話,還說好等今年過年一起去東市馮嫂子那過年。
陸聿和呂營長天麻麻黑時才回來的,陸聿從食品站帶了肉回來了,薑念親自下廚,徐燕給她打下手,晚上呂營長跟陸聿喝了些酒,呂營長喝的有點多,在桌子上對陸聿和薑念說,這輩子會好好對徐燕,不讓她受委屈,也會把劉建業和劉建武當自己的兒子,供他們上學,給他們娶媳婦。
薑念自認識呂營長以來知道他向來是個話少的人,今晚竟破天荒的說了許多。
說到最後挪到徐燕旁邊,抓著徐燕的手,在她手心上親了下,徐燕臉驀然間紅了個透頂,使勁抽都沒抽出自己的手,呂營長打了個酒嗝說:“燕兒,還記得結婚那晚我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