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乾脆跟熟人約著見個麵。
這也是他會出現在街頭籃球場的原因。
過於鄭重的穿著與街頭籃球場格格不入,卻沒人敢上前打攪,理由並不單單是因為黑子哲也過於稀薄的存在感,大部分原因,在於坐在他身旁個頭不小的金發男人身上。
納什·戈爾多·Jr,同時也是這支放眼全美都有不小名氣青年籃球隊,Jabberwock的隊長。
凡是了解他的人,見到這一幕都會倍感驚奇,以至於懷疑眼睛出了差錯。
出於對自身籃球水準的自信,他十分瞧不起相較而言身材嬌小、在籃球方麵不占優,甚至稱得上沒有才能的亞裔人與他進行同樣的運動。納什平日裡很少會把這種輕蔑與嘲諷展露,表麵功夫做得極好,卻掩不住從骨子裡透出的鄙夷,稱這類人為猴子,彰顯雙方實力的天差地彆。
顯然,黑子哲也同樣屬於他劃分的猴子範疇。
通常來說,對於他這種人最好的應對方法是打一頓,要麼就在他最擅長的方麵徹徹底底擊潰,不留一絲餘地。否則沒有經曆過社會毒打的中二少年永遠沒有長大懂事的一天,行為依舊惹人厭煩,不知天高地厚。
奈何放眼全美國,有資格教訓他的人寥寥無幾,也讓納什成功狂妄到現在。
如今他卻與一個看起來頗為稚嫩的亞裔少年交好,在球場邊都能氣氛融洽,可謂特例中的特例。
畢竟黑子哲也確實值得他如此慎重對待。
“這次準備待多久?”金發青年轉動指尖的籃球,隨意詢問著。
“很快,明天就返回日本。”
“來一場?”
他揚揚下巴,示意可以現在就下場。球場上原本練習的幾人霎時間猶如被絆住手腳的機械,動作僵硬無比,連犯幾個隻有初學者才會犯的重大錯誤,狼狽萬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的緊張。
最糟糕的是身穿8號球衣的大塊頭,他本就因某人的到來時刻精神緊繃著,打法也安分許多,乖乖遵守規則,不炫技,不故意藐視對手,完全沒有街頭籃球的精髓。卻因為納什邀請那個存在感稀薄少年下場的動作,嚇到噌噌噌竄出去五米遠,冷汗直冒,想要離開球場的意圖明顯。
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跟一個惡魔談笑風生。
注意到球場上的猛然僵硬的氣氛,黑子哲也沒有任何表示,顯然對這種場景習以為常,隨口拒絕道:“沒有興趣。”
“不要在意,布萊克。錫伯雖然個頭大,到現在還是很怕你。”
對於少年的拒絕,納什早有預料,也沒有強求。他同樣注意到場上的異樣,對於一群打街頭籃球狂傲到不可一世的隊友嚇成鵪鶉的模樣頗為無奈,卻持以理解的態度。
某些有才能的球員在籃球方麵會擁有類似野獸一樣的野性,老虎、黑豹、獵豹等諸如此類的特性,對於敵人的能力也有一套自己的感知。
然而麵對實力過於懸殊的敵人,這份能力反而像是生物的本能。在絕無可能敵得過的對手麵前,本能會讓他汗毛直立,渾身上下每一處細胞都叫囂著危險,戰意全無。
Jabberwock其餘成員正是如此。唯獨塊頭最大的錫伯,不幸撞到過某位存在感極低的殺手工作現場,留下過於深刻的心理陰影,才會有今天這樣的表現。
“是麼。”少年咬著吸管,注視著球場上戰戰兢兢的幾人,態度很是無所謂,“我沒有想著恐嚇普通人。”
“我知道,他隻是太害怕了。”末了,胳膊紋有一圈紋身的青年又搖搖頭,補充道,“普通人裡知道你身份還敢深交的也沒幾個。”
黑子哲也繼續咬著吸管,沒有搭話。
畢竟納什的話是事實。
以往以來,無意間知曉他身份的普通人,大多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便偶然在假日見了麵,也隻是訕笑著磕磕絆絆打招呼,之後溜的比耗子還快,生怕和一個黑手黨交談會惹上麻煩。更彆說這個看起來稚嫩的少年還是港口黑手黨的高層,雖然警方沒有照片,通緝令可一點也不含糊,到處都有張貼過的痕跡。
也隻有在異國他鄉偶然遇到的青年是特例。
香草奶昔不知不覺見了底,隻有吸管像是意猶未儘的滋滋作響,黑子哲也收斂起這點微不足道的情緒波動,隨手將隻餘幾塊碎冰的紙杯丟進幾米外的垃圾桶內,不疾不徐站起身,拍去西裝上不存在的灰塵,“這之後,我不會經常來美國了。”
納什挑起一邊眉毛:“事情處理完了?”
“是。”少年點點頭,眼底潛藏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黯然,“有緣的話,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