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黑子哲也回到日本後的第二天,理應還在假期時間,處理雙親去世後繁多的問題,不該出現在此。然而他卻拋下諸多雜事,趕回港口黑手黨總部,想必有十分要緊的話要說。
少年在距離森鷗外三米遠處停下腳步,略微欠身以示恭敬,除此以外,懶得做任何浮於表麵的恭敬態度。任誰都能聽得出,他看似平淡的語調之下隱藏的嫌棄。
“這些無聊的問題還請首領麻煩不要再問,很浪費時間。”
“哈,真有你的風格。”身為首領的男人笑著搖搖頭,“明明全程都在使用敬語,言語內容卻毫不留情。”
他根本不覺得冒犯,這又不是什麼正式場合,犯不著維持那些麵子工程禮節。以兩人私交,這才是常見的相處模式,如同鄰裡間閒得無事可以出來下棋嘮嗑的老熟人,並非單純的上下級關係。
所以說,會拜托老熟人從美國帶回諸如小洋裙之類的伴手禮,實屬正常。
“對了,之前拜托黑子君的事──”
“愛麗絲不喜歡。”少年秒答道。
顯然,早在來首領室之前,黑子哲也便將洋裙送給那位待在食堂偷吃甜點的金發小姑娘過眼,對方不但沒試,還氣哄哄地罵了一通林太郎是笨蛋,丟下吃了一半的草莓蛋糕跑走了。
這部分內容就算他不說,森鷗外心裡恐怕也一清二楚,用不著多嘴。
男人肩頭倏地垮了下來,頭頂極具特色的過長呆毛也在腦門前一晃一晃。仿佛一瞬間,屬於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淩厲氣質全部泄光,留下乾癟的皮囊,成為飽受風霜的滄桑大叔,儘顯頹廢之意:“怎麼這樣……”
那條裙子可是他看中許久的,小愛麗絲不穿太可惜了。
簡單寒暄過後,森鷗外索性按下玻璃通電按鈕,讓昏暗一片的室內接受陽光侵襲。他坐在正對橫濱港的座椅上,親自泡了一壺熱氣騰騰的紅茶,示意黑子哲也在另一邊落座。
“說吧,特意回來找我有什麼事?”男人舉起茶杯,“總不會是覺得我這的紅茶更好喝吧?”
要是沒有要緊的事,以他對黑子哲也的了解,壓根不會主動找上級麵對麵交談。
正怔怔望著手中茶杯的黑子哲也聞言,身型微頓,輕微的動作致使茶杯中的倒影模糊不清,喃喃道:“有點懷念以前的學校生活。”
“……”
見率先拋出來的不是什麼讓他感到震驚的大問題,森鷗外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沒等他來得及說些什麼,眼眸被水藍色細碎劉海遮掩的少年認真分析起來,就連茶杯也放回身旁矮桌上,口吻鄭重。
“港口黑手黨內,隻有首領是東京大學畢業,除去個彆文職人員,高層學曆最高的也隻有我這個國中生了,整體水平堪憂。”
黑子哲也指了指自己,看不出喜怒的眼眸與森鷗外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來到這裡之前,我還在挑選高中要去哪一所學校為好,如今黑子哲也的身份拿回來了,不想輕易放棄。”
翻譯過來就是,他想請長假去上學,至少要把高中念完,最短三年,說不定大學也想著安排一下,你看著辦。
“這還真是……頭疼啊。”
完全理解了潛台詞的森鷗外揉揉額角,一副為難表情,語氣遲疑地提起某些過往,看似想要嘗試著打消對方的念頭,“黑子君上次去學校還是先代那時的事吧?”
沒記錯的話,上一次他去學校結局可不怎麼妙。
“不一樣,那所學校比較特殊,氛圍也跟我知道的普通學校截然不同。”少年反駁道,拒絕拿個例談話,“就當提高組織平均學曆,我想請長假,去念高中感受一下校園生活。”
話音剛落,黑子哲也又補充說:“當然了,任務會按時完成,不會影響工作。”
哪怕再怎麼想要從理想的環境中尋回安寧,他也不會忘記自己本職工作為何,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會影響到港口黑手黨的切實利益,是他身為乾部必不可少的義務。
“話都說到這份上,我再不答應就是不近人情了。”
男人苦笑著聳肩,看著像是被徹底說服,在現有的狀況下順勢安排任務:“可以的,沒問題,正好東京那邊的公司出了點小問題,有些隱藏已久的人按捺不住了,派一名乾部過去坐鎮剛好。”
黑子哲也眨眨眼,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反應,沉默凝視著身旁表情無辜的首領。
森鷗外疑惑:“怎麼了?”
“沒什麼。”
少年先是逃避回答這個問題,後來又覺得沒必要,索性實話實說。
“隻是覺得首領這麼爽快放人,任務肯定有坑。”
這可是他多年以來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