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內已然空無一人,留給中原中也的,隻剩下電話被強行掛斷的忙音。
──
重新睜開眼時,黑子哲也並沒有感到太多不適。
殺手的職業素養讓他立刻渾身緊繃,即便周遭環境沒有任何改變,他依舊屏住呼吸,小翼翼將大門推開一條縫隙,又暫且將手機打開至拍照界麵,借由攝像頭觀察走廊內情況。
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仍舊在家醫院內,環境沒有生改變。
緊張感略微消退些許,黑子哲也重新將手機湊回耳邊,試圖繼續將交談跟中原中也進行下去,卻訝異現電話已經掛斷,信號也同樣顯示圈外。
信號不好嗎?
即便回到走廊上,他的工作專用手機仍舊無法接收信號。
黑子哲也漸漸感到不妙,然而率先打斷他焦慮的,卻是陡然出現在道路麵前的一位常服青年。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尊造型極為詭異的雕塑,約莫巴掌大小,單看外輪廓憨態可掬,奈何五官凶狠,牙齒密集又銳利,像是狸貓和鮟鱇魚的結合。雕像不是單純用一個醜字形容的,不知道雕刻出玩意的工人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再然後,便是捧住座雕像的左手,五根指頭皆被醫用膠布包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受了什麼傷,或者乾脆是傳聞國中二年級高的病症──中二病。
黑子哲也卻知道兩者都不是。
他走上前去,禮節打招呼:“好久不了,綠君。”
正如他的姓名,綠真太郎的色與姓氏完全相同。他向來是種好學生,上課認真努力,成績也名列前茅,唯獨言行舉止過於特立獨行,也是個實打實的怪人,本質還是傲嬌。
就像現在,明明他早就看到直衝自己走來的黑子哲也,偏偏要裝作才看到的樣子。
“黑子……為什麼你會在裡?”
黑子哲也隨便找了個借口:“路上不小摔了一跤。”
“哼,水瓶座今天的運勢是最後一位,幸運物是醫用繃帶。”
不出所料,個頭甚高的
第44章第44章四十四隻小黑子
綠真太郎推了推眼鏡,重複今天早看到的晨占卜,將黑子哲也所屬星座的幸運物告知,表現說不上的彆扭。
大概就是傲嬌。
“麼冒冒失失的,全國大賽的預選賽,可不要敗太慘了。”
黑子哲也:“……”
不對勁。
黃瀨涼太已經把他放棄籃球的消息傳達給全員了,沒道理綠真太郎還是副一無所知的模樣,甚至默認她會參加全國大賽。
他猛地轉過身去,直奔向灰崎祥吾所在的病房,一把打開大門。
病房內空蕩蕩,原本為了透氣半敞開的窗戶如今緊閉,窗簾也老老實實收在兩側,溫潤陽光穿過透亮的玻璃散落在地麵上,肉眼可的無數灰塵的光束中懸浮,畫麵靜謐、空曠。
唯獨沒有人在。
病床上整潔平整,疊好的被褥放在床頭,被枕頭壓在下方,是原本灰崎祥吾所在的地方。
為了方便處理自己的槍傷,他特意給灰崎祥吾辦理了獨立衛浴的單人病房,倒黴孩子過了危險期,便一直在病床旁警戒,防止後續會有更多變故。
某個荒誕的想法逐漸在他腦海裡成型,黑子哲也背過手去,立刻將他工作用手機關機,藏進褲子口袋內。
他裝作沒事的人一樣,重新將病房大門關閉,在綠真太郎愈不解的目光中,走到對方麵前站定。
“綠君,否借用一下你的手機?”
黑子哲也流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神色,指了指自己綁有繃帶的左臂。
“摔倒的時候我不小把手機也摔壞了,現在跟家裡聯絡不上。”
多虧他前不久剛換過繃帶,血液尚未來得及滲透,不然個說法不糊弄過去還另說。
“……”
綠真太郎畢竟是個徹頭徹尾的傲嬌,即便麵露不滿,照樣還是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黑子哲也。
他目光隱晦的落在黑子哲也左胳膊處的繃帶上,被眼鏡遮擋住的眼底潛藏了些許極容易被忽略的關切,沒有言語。
“謝謝。”
黑子哲也沉重吐氣,手中緊握住綠真太郎的綠色翻蓋手機,指尖在撥號鍵上微微顫抖,屏住呼吸許久,才敢落下。
到最後的撥通鍵時,他又一次遲疑了,以至於連麵部表情都無法維持住往常的平淡。
電話終究撥通。
年顫顫巍巍將聽筒湊到耳邊,底有微弱的音在不斷呼喊。微小的希冀宛如在裂縫中艱難紮根生長的幼苗,掙紮觸碰向陽光。
讓它接通,哪怕隻是極為短暫的一瞬也好,不要讓他繼續搖了。
【裡是黑子,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接起電話的人是一位女,音聽是禮節的溫柔,似乎好奇通來電背後的人是誰,為什麼不說話,出疑惑的音。
黑子哲也艱難張了張嘴,雙唇是前所未有的乾澀,喉嚨也仿佛被阻塞,除了微弱的氣音,無法出任何響。
快說出來,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詞彙,快點說出來──
“……媽媽。”
個詞彙仿佛耗儘了黑子哲也全身力氣,甚至無法抑製視野的模糊,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在眼眶裡打轉。
電話另一頭的女一愣。
她的語氣很快疑惑轉變為熟稔,還傳來一陣歎氣似的笑,
【是哲也啊,出什麼事了,沒有用自己的手機?】
“……”
【哲也?】
“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說一,我晚上要和朋友聚餐,晚飯可不在家裡吃了。”年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自己混亂不堪的情緒壓製回去,眼裡漚的淚亦是同樣,唯有微微泛紅的眼角昭示他情緒的激。
他像是落荒而逃的失敗者,狼狽不堪,急急忙忙將電話掛斷,不知在害怕些什麼。
“就樣。”
黑子哲也抿嘴,將手機
歸還給綠真太郎,沒有去看對方表情如何。
收回手機的青年隻是輕哼一:“真是拙劣的謊言,是怕家人擔嗎?”
“是的。”黑子哲也沒有抬頭,輕回答,“自己家的孩子突然消失的話,會擔的要瘋了吧。”
即便目前無法確認自己所受異力的效果是幻境,還是對現實的捏造,黑子哲也都不認為自己夠重新回歸父母的懷抱。
他不是個乖巧升學的學生,他是港口黑手黨的乾部。
年的眼底一片灰暗,是親自將希冀的火光掐滅後的餘燼,宛如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