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想的那種嗎?還是說隻是單純的喝喝酒,是自己理解錯誤,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中原中也屏住呼吸,試圖通過抿嘴來控製住自己的麵部表情,又忍不住打量起來對方的麵容,試圖根據他的表情窺探一二。
那張始終停留在國中畢業年級的臉,看上去沒大點,要不是一身黑西裝太具氣勢,稚嫩感都能浮在黑子哲也的麵龐上。
這樣的麵容隻能說是清秀,確是十分耐看的類型。
問題在於,他們彼此應該都沒想過更進一步發展,以往也是心照不宣避開這個話題。
感情關係不是必要的,兩人又是同僚,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是真什麼更進一步的發展,再稍微出點摩擦,平時見麵要怎麼辦?
話雖這麼說,真到了當天傍晚,特意推掉文書工作的中原中也,還是將自己的公寓打掃得乾乾淨淨,纖塵不染,楞頭青一樣的緊張等待。
結果他等到了帶來一打酒的黑子哲也。
他望向那幾瓶貴到要死,即便是自己也會好好放起來珍藏的紅酒,開始猜測這究竟花了黑子哲也幾個月的工資,更多的,卻在擔憂對方的狀況。
中原中也不禁問道:“……發生什麼了嗎?”
莫名的,他就是覺得黑子哲也隻不過需要一個能陪他說話的人,會選擇紅酒,也是因為考慮到自己愛喝,除此以外彆無其他。
“中原君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等到酒杯到手,外表看似與酒並不搭調的少年將酒杯斟滿,噸噸噸幾口灌下去,任誰看,都會可惜他杯中紅酒沒能遇到一個會好好品鑒的人,黑子哲也卻全然不在意。
他繼續斟滿酒杯:“我的家人,他們現在跟中原君的父母一樣,正生活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
“哈?”
被完全沒料想到的話
第57章第57章五十七隻小黑子
題折騰到腦子一懵,中原中也驚覺,這並不是自己預料中的曖昧氣氛。
“還四年,我本來打算那時候離開的,重新歸於虛無,這一次連意識也不要留下。”喝空一瓶酒後,黑子哲也很快將目光放在新的一瓶上,繼續機械性的重複倒酒喝酒的動作。
“但是好奇怪,放不下來的物越來越,到最後,竟然會覺得不舍。”
“……你喝太多了。”
“我很清醒。”
“喝醉的人都這麼說。”中原中也歎息,決定不跟一個醉鬼計較。
像是終於喝到肚子撐,黑子哲也給自己灌酒的舉動終於慢了下來,他表情茫然,喃喃自語。
“我想要離開,可是在那個黑子哲也死去之前,我同樣無法迎來死亡。”
覺得自己從頭到尾根本沒聽懂對方在說什麼,中原中也皺緊眉頭,艱難地搭著話:“那個黑子哲也?”
他隻能儘可能的挑重點問,避開自己無法理解的部分。
沒想到少年卻點了點頭:“就是過去的我,現在的他同樣還活著,但是隻剩下四年時間了。”
“我全部都告訴首領了。”
“……”
見唯一陪伴自己的人終於不再說話,黑子哲也苦笑出聲:“我跟中原君不一樣,這具身並非人類,是利用無數人的死亡強行堆砌出來的。”
“睡覺吧,彆再說了。”
強行把早已醉醺醺的某人拖到床上,中原中也終於開始嗤笑不久前的可笑想法。
看樣子,自己確實想多了。
誰曾想下一秒,他就被黑子哲也一把抓住留長點發尾,逼得人抬不起頭來,麵頰緊貼麵頰,近到連呼吸落在對方臉上,讓他忍不住臉色脹得通紅。
“喂!”
中原中也試圖拽回自己的頭發未果,隻能呈以俯臥撐的姿勢,勉強堅持不讓自己壓在對方身上而已。
“我才不是人類的那個。”
中原中也:“……”
話說,時候,他真的會出想要掐死黑子哲也的想法。
倒也不是性格怎樣,他就是偶爾會意外的很犟,執拗到讓人火大的地步,不稍微拽著點,能一路鑽牛角尖不回頭。
這年來,中原中也也隱約意識到,黑子到底在隱瞞什麼,現在他明白了。
這個人,打心底就沒考慮過未來。
他早早給自己設定好了死刑時間,在此之前的每一天,不過是混沌度日而已,所以他很東西都不在乎,因為沒必要,死去的人是無法帶走什麼的。
“我不夠嗎。”
毫無征兆的,中原中也突然沉下音色,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晦澀。
“不夠成為讓你停留的理由。”他質問道,“明明已經發誓過要保護好你了,現在這又算什麼,死亡宣告?”
黑子哲也歪了歪頭,答非所問:“你能抓住我嗎?”
就像當初一樣,在混沌之中,互相依偎著不肯分離。
中原中也沉默盯著他半晌,黑暗中,即便是少年的輪廓都顯得虛幻。
他低啞聲音回答:“方法很。”
水藍色頭發的少年終於鬆開了手,指尖輕覆上中原中也的麵龐,引誘似的,唇齒輕啟。
“沒關係,做你想做的就好。”
他的聲音輕到微不可聞,隻剩下許氣音,衣扣半敞,西裝也遍布折痕,唯獨眼底空無一物。
黑暗中,中原中也凝視他,仿若在凝視那雙空洞眼眸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他一把扼住少年纖細的脖頸,即便是再怎樣厲害的殺手,要害部位被阻斷,無需久,便會進入缺氧狀態,正式陷入昏迷。
他將無法呼吸。
中原中也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像是終於決定了什麼,不再遮隱某難以啟齒的心思,反倒大大方方將們擺在台麵上。
“先說好,我不會滿足於單純的肉/關係,想在這方麵敷衍了可就錯了。給我認真起來,我可沒工夫陪你玩浮於表麵的過家家。”
所以說,想要繼續下去,他隻會接受認真談論感情的狀況,而非單純的炮友關係。
就看黑子哲也接受與否了。
因為咽喉被遏製的緣故,黑子哲也的聲音沙啞無比,連換氣都變得極為困難。他嘴角艱難扯出一個說不上情緒如何的笑,眼角隱隱滲出淚花,不知是生理性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麼。
“那就當做是我的請求,拜托了,至少今晚,讓我把一切都忘掉。”
他聲音帶一絲微不可查的更咽,就像是在哭著說──
【請讓我作為港口黑手黨的黑子哲也活下去。】
他放棄了奔赴向死亡,代價是接受自己在黑暗中沉淪的,所以必須有誰,在這將站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的他拽住。
中原中也一絲動容。
“那麼,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