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頓飯,還是變成了一場聚餐。
悠依還記得,五條悟手裡捧著餐盤左躲右閃,他也並沒有開無下限,大概是身為天才時對於自身能力的信任吧,眼見魈的怒氣值已經逐步積攢,她毫不猶豫的一把敲了下雞掰貓的腦袋,將他當場製服,然後拎著他的後頸來與魈道歉。
路過的夏油傑和夏目貴誌也停下了腳步,他們本是尋著聲音找到了這裡,不約而同的想要看看情況。
嗯,果然來了之後就有戲看,挺好。
五條悟哼哼唧唧:“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試圖讓魈上仙喂我。”
魈:“……”
眾人隻覺得當時現場的氣壓變得更低了些,然後夏油傑與夏目貴誌不約而同的大聲咳嗽著移開了視線,一同裝作無事發生,什麼也沒聽到的模樣。
悠依:“……”
她實在是沒忍住,往雞掰貓的腦殼上又來了一下。
明明當年在初見時,他是幾l乎不染凡塵的高冷神子,怎麼會隨著歲月流逝,年齡成長,最後變成這副一點都看不出當年的樣子啊喂!
“道歉道的根本就不誠懇呀!”悠依抬手淩空一指:“你看,魈他都快碎掉了啊喂!”
五條悟就像湯姆貓被主人砸了腦殼似的,齜牙咧嘴的抬手捂頭,定格了一張表情包,嘴裡說道:“呃啊,誠懇……”
他一臉嚴肅的舉起手,說道:“我明白了,請放我下來,我會用這個世界上最誠懇的方式和魈上仙道歉的,一定。”
悠依當時還真的信了他的鬼話,雙手一鬆。
隻見個高腿長的銀發青年自信的一撩頭發,隨後手握竹筷,從餐盤裡夾出一大塊肉,他閃爍著他布靈布靈的大眼睛,一本正經的對麵前的魈道:“來,魈上仙,啊——”
語罷,還補充了一句:“就讓我來喂你,彌補我方才的過錯好了,來,啊,多吃點菜之後個頭才能長高哦。”
話說他不止道歉錯了重點,還在沒有一句話不在往旁人的痛點狠紮啊喂!”
魈:“……”
悠依:“……”
死刑!死刑!立刻執行!
—
窗外的櫻花開了,隨後又落了。
天氣一天一天的熱了起來,恐怕很快夏天就要到來了。
隨著國中生活的落幕,之後迎接她的就將是身為咒術師出沒於裡世界的生活。
悠依非常的珍惜這段自己身為普通的女孩子的日子,她想,想必日後,她每一次和反派撞上的時候,這些美好而又青春的畫麵,都會成為她在被他們打倒之時在顱內播放的足夠讓她堅強的站起來的回憶殺吧。
嗯,畢竟輕和漫畫裡都是這麼寫的。
而在這段時間裡,除了繼續沉浸式體驗校園生活以外,還發生了裡裡外外的一些小插曲。
魈身為最先能夠跨越倆個世界的神之眼持有者之一,在最近的話,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
因,他從提瓦特大陸來往現世的次數顯得略微頻繁了一些。
嗯,而且根本不需要她的呼喚,魈會在可能任何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
因為課題而有些煩惱的時候,稍微覺得有一絲絲寂寞的時候,坐在陽台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的時候……
他從來都對她說不累,然後時常會以各種理由從提瓦特特意而來,為她帶一些萬民堂的菜,望舒客棧的菜,他親手做的杏仁豆腐,在夜市采買的新鮮玩意兒。
唔,而且都大概率是她可能會喜歡,或者會需要的東西。
這一天,在她剛剛結束一場簡單的祓除咒靈任務之後,魈又來了。
每次他在看到悠依時,都快極快的從口中說出為何而來的借口,仿佛已經成為了二人之間約定成俗的慣例,就譬如說,他今日份的借口是……
“……留雲真君為你製作了一些安神入睡的香囊,特意囑托我為你送來。”
少年仙人的表情淡淡,他的五官似乎從來不會因為情緒的變換有所起伏,隻是那雙鎏金色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溫和但堅定,又宛如幽深的潭水。
悠依:“欸,真的是閒雲師父讓魈來的麼?”
如果是閒雲師父的話,肯定會用機關之術讓魈帶話給她說一大段:孤寡老師父一個人好寂寞啊啊啊啊小悠依有空也讓師父多看看你啊……
彆問她為什麼那麼熟練,已經習慣師父的作風了。
“……或者我應該這樣問,隻是閒雲師父讓魈來,你才來的嘛?還有彆的嗎?”
她收起武器,沒著急解除【帳】,因為結束了今日的任務,所以現在的心情十分歡快,她背著手,輕輕的歪了歪頭,心情十分輕鬆的開口與麵前的少年開了個玩笑。
她笑眼彎彎,聲音甘甜的如同甜甜花釀造的花蜜:“是不是,因為想要見到我呀?”
【帳】之中的空間隔絕了外麵的世界與信號,連風的聲音都停滯了,顯得格外的安靜。
少年夜叉緩緩的抬起眼,就在悠依以為並不會得到回應的時候,卻聽到他壓低聲音,輕輕的回了一句:“嗯。”
“……?”
這會輪到悠依驚訝了,她定在距離少年夜叉一米左右的位置,有些詫異的睜大了眼睛,而下一秒,又被俯身上前的少年,輕輕摸了摸腦袋。
想要魈開口說出心中的實話,可不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
與魈相處過的那些故人大概都深有體會。
少年仙人就仿佛一隻悶葫蘆,他無聲的征戰,戰鬥,與魔神的殘穢戰鬥,與自身的業障戰鬥,無聲的守護著璃月大地的每一寸土地,數百年,數千年過去,夜叉一族隻幸存他一人,而他卻早已經習慣了手握和璞鳶,立於屍山遍野之上,從遠處遙遙的望著安逸且和平的璃月港。
他從未開口對諸位仙人前輩們要求過什麼,需要過什麼,他幾l乎是有些倔強的遵守著當年與岩王帝君之間的約定。
閒雲看不得這孩子內斂自閉,常邀請他
與諸位仙人一起去仙府小聚,邀請十次他大概能去上一次。
若陀龍王在樹裡被壓了這麼久,放出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有些精神不大正常了,如今性格更是放飛似的反差,經常拉著鐘離一道去“塵世閒遊”。
哦,鐘離那個是塵世閒遊,若陀那個應該算是DJ版的塵世閒遊。
若陀龍王也嘗試過帶動魈那呆板的氣質,可是他太死板了,從來隻會回答:“是”,“抱歉前輩,可是帝君大人他說……”
似乎那位少年仙人,他從來都是一板一眼,按照自己的步調行事,唯獨除了……
唯獨除了,麵對名為悠依的小姑娘的時候。
那遊離在塵世之外,從不沾染任何煙火氣息的夜叉少年,時常會呈現出他人未曾見過的那一麵。
就譬如說,現在。
麵對她像在開玩笑似的發問,他的手掌往下,輕輕捋了捋少女的頭發,似是在摸小兔子的腦袋一般。
他輕聲的,認真的回答道:“嗯,是的。”
“來到現世,是因為……想要見到你。”
悠依的心臟忽然跳了跳,明明距離夜叉少年的距離還有半米,她卻仿佛身體回憶起了那個時候被幾l乎遮天蔽日的金翅大鵬的翅膀籠罩在其中的感覺。
麵對著強大如魔神都無法抗衡的敵人他緊緊的抱著自己,目所能及的都是紅色,鼻尖縈繞的全是血的氣息。
那個時候她聽到魈在低聲的喊自己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悠依,悠依,悠依。
思緒停滯在這裡,她拍了拍有些灼熱的發燙的麵龐,將未定的心神全部都搖了出去,微微紅著臉,避開了魈方才的回應,並且開口轉移話題,問道:“那個……你的翅膀,現在怎麼樣了?”
距離那一天,已經過去了很久,當時的傷口便已經穩定了,如今的情況應該會隻好不壞。
魈環顧四周,意識到他們現在正在【帳】之中。
被她祓除的咒靈的氣息還沒完全消散,而且外人的視野也根本發現不了他們。
他展開了身後的那雙翅膀,鎏金色點綴著黑色的翅膀呈現半攏的弧形,身形緩緩上前一步,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麵前的少女籠罩其中。
幾l片閃爍著奇異色澤的鴉羽散落而下,此刻化身半原型的少年夜叉,好看到了有些妖冶的程度,可他仍舊板著那張似乎沒有半分情緒變化的臉,麵向麵前的少女,乖巧的回答道:“已經沒事了。”
“如若不信,你便摸摸看吧?”
悠依:“……”
她的大腦因為少年夜叉的邀請忽然叮了一聲,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摸摸看……”
“翅膀。”他很有耐心的回答道:“要小心尖銳的羽毛邊緣,因為可能會被劃傷。”
悠依紅著麵龐,此刻的她表現的反倒有些畏畏縮縮,簡直就像一隻小兔子,她抬起手,雖然麵上有些猶豫,可最後還是沒抑製住好奇,抬起手輕輕放在了近在咫
尺的翅翼上。
少年的翅膀大概有他本人的幾l倍大,如今還是半收攏的狀態,實際張開以後,很有很有壓迫感,也正因如此,當時現場見證那戰役的人們才會發自內心的覺得震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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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伸手觸摸翅羽的感覺,和她當時被完完全全包裹住的觸感,也有些不一樣。
大鵬的翅膀柔軟且溫暖,不同於夜叉少年浸染於業障那忽冷忽熱的體溫,顯得比較恒溫,還毛茸茸的,總之就是很好摸。
“不過,話說回來……”悠依盤了好幾l下,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問:“魈,為什麼你平時很少用這種原型的狀態麵對大家呢?是因為這個形態去戰鬥不大習慣麼?”
“曾經有過。”少年回答:“隻是他們喜歡趁著我睡覺的時候搜集我的羽毛,然後製作成人間的新鮮玩具,比如說毽子。”
悠依:“……”
魈又說:“還有拔了我的羽毛來為我製作衣服的。”
悠依:“……欸!”
噗,這叫什麼,魈毛出在魈身上嗎?
“因此到了後來,我便不太習慣以真身示人,其實有翅膀的時候力量反而會更強一些,隻是變成原型的狀態下,屬於夜叉的血也會隨之躁動,換言便是……提升了不少容易被業障侵蝕的幾l率。”
觸及悠依落在他翅膀上的手之後,他輕聲道:“不過到了現在,我便並不畏懼會有這樣的煩惱了,全都要謝謝你。”
少年夜叉的眼神忽的落寞了一瞬:“我倒是再也不必再擔心……會有人趁著我小憩之時,偷偷的薅我的羽毛了。”
或是擔憂會有人趁他小憩時在他的麵龐上作畫,咯咯咯的笑他好多天;也再也沒有一群性格歡樂活潑,會拉著他,想與他一同去往人間的夜叉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