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麼,你幫她回答了?”
五條悟咧齒輕笑,他凝視著拽住了少女纖細胳膊的那隻手,說出來的話語卻帶著似有若無的火藥氣,他慢條斯理的詢問:“那麼,你是以什麼樣的立場呢?”
“還是以弟弟的身份麼?”五條悟一麵著重的強調了弟弟一詞,一麵笑的更加燦爛了些,特意用一種輕鬆愉快的語氣反問道:“嗯?大炮弟弟?”
“哦呀。”散兵聞聽此言,則是更加粘膩的握住了身邊少女的手臂,他恨不得擺出來一副與她親密無間的模樣,聲音和眼神都快拉絲:“什麼呀,我不太聽得懂五條君你的話呢,我可是特意跨越了整個世界才來到悠依姐姐的身邊呢,呐,悠依姐姐?”
悠依:我不想當姐姐!
“結果一來便看到有人畫著能成為未來族長的大餅,對姐姐發出一些讓人聽不明晰的故作曖昧的邀請,啊啦啦啦,這可真是讓我苦惱呢……”
嘖,真想開著正機之神把這群讓自己煩惱的家夥統統驅逐出去。
散兵想。
眼見身側的人偶少年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像貓一樣就要將腦袋都貼到少女的肩側甚至頸窩,完全炸毛的五條悟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他乾脆利落的拽住了悠依空出來的那隻手,二人呈現了一副僵持不下的架勢。
悠依:……這是在做什麼,啊呃,拔河麼。
“是麼,看來大炮弟弟他確實是花費了很多的時間特意為你而來呢,跨越世界這個說法聽起來實在是太酷了……雖然他沒有我們的魈上仙來的早罷。”五條悟在此刻,笑的完全像個陽光開朗大男孩,說出話的語調也十分輕快。
隻不過沒說什麼好話,完全就是在拱火就是了。
果不其然,散兵在一聽到“魈上仙”這就稱呼時,眼裡閃過了晦暗不明的光彩,神情也變得黯淡了幾分。
他的視線下移,果不其然看到了少女她還印著齒痕的纖細手腕,雖然淺到與她曾經的傷疤對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那對散兵而言,就像一隻蠻橫無理的野獸留下向他耀武揚威的烙印一般,分外礙眼。
他自然能夠察覺到這烙印究竟源自於誰。
五條悟仿佛還嫌棄火拱的沒那麼深,又斂眸笑嘻嘻的來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覺得完全沒關係哦。”
“畢竟,弟弟他肯為你花心思便是好的,你說是吧?呐?小悠依?”
悠依:“……”
是什麼,怎麼是,這句話是應該用在這種場合的地方嗎啊喂!
與此同時,悠依還察覺到身邊的阿奇用錐刺一般的目光紮向了五條悟,眼裡似乎寫滿了總之先把這個家夥暗殺了再去想彆的。
不行了,悠依覺得自己的頭有些大,她想,如果再不勸一嘴的話感覺倆個人馬上就要當場打起來了。
她緩緩動了動嘴唇,前腳剛想開口,下一秒隻聽散兵忽的嗤笑一聲,一手將她環的更緊,完全不願放開的模樣:“那又如何?反正他現
在不在這裡。”
就仿佛小貓特有的宣誓主權的意思,他的臉頰重重的往悠依的腦殼上蹭了蹭,並且一字一句的宣布道:“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我。”
五條悟:“欸是嗎?原來我已經完全被排除在外了嗎?真讓我傷心啊大炮弟弟。”
“哦,知道自己被排除了就好。”
“喂。”
悠依:“……”
說實話,她從剛開始就發現了這兩個人的狀態有些不大對勁,之前,就算是她吃毒蘑菇的那次,阿奇他與魈就算有過那麼一次的交流,二人卻也沒有展現出什麼針鋒相對的意思。
她望向沒戴墨鏡的五條悟,發現他的六眼果真沒有往日那般清澈,細看時似有一絲混沌,再看散兵,少年幽深的絳紫色瞳孔,簡直就像是深淵那般,深不見底。
悠依:很好,破案了,眼下這兩人絕對都被【帳】之中的環境給影響了,雖然現在沒有陷入幻境,卻顯現出了一種與往日性格不同的狀態。
嗯……硬要她卻形容的話,就似乎是顯得,更富有攻擊性和侵略性了一些?
這個時候,身為在場裡頭腦和意識都相對清醒的那個人,當務之急就是緩和好兩個人的情緒,讓他們趕緊冷靜下來。
“等等等等,不要吵架呀——”她趕緊掙開手臂,又抬起手攔在二人之間。
她歎了口氣,儘量溫和的開口道:“阿奇能來看我,我很開心。”
“悟在收到我的消息以後第一時間就趕來,我也很開心。”
“從現在開始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握手言和然後把敵人揪出來打爆吧,好嘛?魈他剛剛一個人就去往魔神殘渣的方向了,我稍微有些擔心……”
“不好。”五條悟皮笑肉不笑的聳了聳肩。
“……是麼,那位璃月的仙人原來也在此處?”散兵的手指又顫了顫,他微微蹙起眉頭,將重點放在了這裡。
悠依:“……”
當然,他們完全就沒有任何要放下芥蒂握手言和的樣子。
—
十分鐘後,處於食物鏈頂層的少女一手揪著一個少年,氣勢洶洶的往魈方才離去的方向而去。
五條悟齜牙咧嘴的揉著自己還有點發疼的腦殼,而散兵則是被彈了一下眉心的腦瓜崩,他僵著臉一言不發的任由少女帶著他向前。
嘛,雖然采取了一些蠻強製的措施,但是至少脫離了方才劍拔弩張的氛圍,達成了暫時的和平。
“……我猜測,在這個空間停留的越久,受到的影響就會越深。”悠依喘了口氣:“而且,我們走了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看到任何一隻咒靈,已經是很奇怪的事情了,我覺得這裡有些不對勁,我們果然還是儘快尋找到可以將這個結界解決的方法吧。”
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呼喚摩拉克斯先生他們來幫忙,神明的精神力應該是最強的。
再說回他們剛剛那陣氣氛,實在是讓悠依一不小心就下意識的回想起來了曾經那個奇奇怪怪
的夢境,她已經很努力的想要將那段記憶從自己的腦海裡抹消掉了,每一次回想起來的時候都需要在在心裡好好的譴責自己,為什麼會圍繞著並肩作戰過的同伴,重要的朋友,甚至敬重的長輩……做出那樣的夢。
她隻能在那個時候安慰自己,啊,至少那些夢都根本不是真的,夢全部都是相反的。
悠依忽然打了個寒顫,因為她察覺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道新留下的齒傷正在被散兵反手握住,並且緩緩的摩挲著。
人偶冰涼但光滑的指尖就像羽毛似的掃過手臂新愈合的細嫩皮膚,並不疼,隻是不間斷的裹挾著宛如一萬隻小蟲子一起爬過渾身上下的癢意。
悠依輕輕的嘶了一聲,她輕聲喊道:“呐,阿奇,彆動啦。”
後者抬起一雙幽深的放大的眼眸,笑吟吟的望著她,表現出無事發生的模樣,隻是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歇。
——仿佛隻需要這樣,就能將她手上的那道痕跡擦拭掉一般。
嗯,好呀,悠依姐姐~?_[(”少年的聲音清朗,刻意壓低嗓音時顯得格外勾人,他用上了輕快的語調,而在他的笑聲鑽到少女的耳畔時,都害她出於本能的輕輕顫了顫。
散兵斂著眸,緩緩說道:“嘛,因為,我最聽你的話了呢。”
悠依:“……”
還是快些解決這一切吧。
否則,她覺得一直被困在這個空間之中,不止是他們倆個,就連自己都快要變的不大對勁了。
也就是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響起,恰好為三人提供了尋找的確切方向,他們幾乎是一起尋著聲音衝了過去。
隨著越發去往深處,迷霧在整個【帳】的範圍內逐漸散開,黑紅色的濃稠霧氣,厚重到阻攔了他們的絕大部分視野,大概也隻有擁有六眼的五條悟在霧氣之中能夠看的更加清晰了。
五條悟微微蹙起了眉頭,那一刻,似乎就連他自身都無法辨認出霧氣之中敵人的大概底細,以及那個聲音是否是魈在與他戰鬥。
但是方才發生的一切,尤其是自己下意識的不受控製的抱住了少女吐露心底從未直麵過的所思所想,卻沒有得到她正麵回應的那一切,全都讓意氣風發的少年,察覺到了這次事件背後的“不可控”。
生來便身為最強的少年,實在是發自內心的厭惡著那些“不可控”。
他如今隻想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衝到中心範圍內,將造就這個【帳】的幕後主使轟到天翻地覆,統統炸飛,從根源上解決掉一切的不可控。
“……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