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那方麵發展。
而也就是在這時,五條悟咣的一腳踹開了門,不由分說的拉住他的胳膊往外俯衝。
變故從來都來的那般猝不及防,夏油傑還沒來得及問出聲,他便從疼到抽氣的手腕上幽幽回過神來,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仰頭望向了天空之上。
天空之上,是一道醒目的天幕。
天幕是那樣的龐大,幾乎占據了視野可及的每一處,也正因如此,他們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天幕之上,少女麵色蒼白,被一隻手腕用力的扼住了
咽喉的模樣。
那一瞬間,少年死死的望著那一幕,幾乎將眼眶瞪出了血來。
—
自從與空一同來到了楓丹之後,悠依發現自己根本控製不住予以對芙寧娜“更多的關注”。
因為她時常會做夢,夢到自己站在世界樹下,那棵龐然大樹正在燃燒,多托雷的笑聲陰魂不散的縈繞在耳畔,納西妲跪在她的麵前,她頹然的伸出手,麵向了某個方向。
悠依也隨著納西妲的視線一同望向了那個方向,可是那裡隻有正在燃燒的世界樹,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明明什麼都沒有。
可是在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她輕輕撫過麵龐,發現淚痕已經乾涸。
……明明什麼都沒有,為什麼會悲傷的流淚呢?
她一定是在須彌忘記了什麼相當重要的事情,或者相當重要的人,在空在沙漠裡上竄下跳的挖金字塔的時候,她有去見過幾次納西妲,可是後者卻從未予以她正麵的回答,間或邀請她來一同來教令院視察像工作,體驗下須彌的民風。
“阿帽那孩子,適應的很好呢。”
悠依:“……”
在聽到了有關阿奇的全新的奇妙稱呼以後,她鵝鵝亂笑,甚至將這個稱呼挑起來喊了好幾日,少年每次都會耳畔漲的通紅,卻從來不會從那張習慣性毒舌的嘴裡說出任何刺她的話,隻一臉無奈的歎氣。
——他向來是拿她沒辦法的。
在告彆納西妲以後,悠依剛好跟著空一起去了楓丹。
她對自己現在的力量適應性良好,可以在提瓦特和自己的世界的範疇內反複橫跳,而帶著些許在須彌那邊未解的疑慮,悠依在聯絡帝君他們的同時,提升了對芙寧娜的關注度。
對於芙寧娜而言,這實在是一種甜蜜的煩惱。
在她端著腔調賣力的在楓丹人民群眾的麵前表演的時候,每當長大了的少女依舊用小時候那般清澈的目光望著她的時候,她都會卡殼了一開始的演講稿。
……明明當時還是一個能被自己抱在懷裡的小不點,現在卻和自己差不多的個頭了。
隻比自己高一點也是差不多,嗯。
芙寧娜當然知道悠依這孩子並沒有絲毫的惡意,可她能明晰的意識到她對自己超乎尋常的關心與在意……還隱約透露著一抹緊張感。
……為什麼呢?
是她意識到了什麼嗎?
距離預言的到來已經近在咫尺,迫在眉睫,而屬於她的這五百年來的戲份也終於要落下帷幕。
無論悠依努力向她傳達了,可以提供給自己幫助的想法,芙寧娜也完全不打算將這場欺騙“天理”的謀劃呈現在她的麵前。
在芙寧娜的眼中,悠依她永遠都是那個初見的時候仿佛紙做的那般脆弱,一碰就碎的蒼白的小女孩,需要身為可靠大人的他們的保護,包括自己和那維萊特——她並不希望給這個並不屬於楓丹的孩子,增加任何不符合她當今年齡段的壓力。
她也理所應當按照曾經的約定,扮演好神明,直至最後一刻。
可是芙寧娜似乎忘記了,她親手養過一段時間的孩子究竟有多麼的聰慧,靈敏,勇敢。
她也並不了解,那個小小的孩子,在親眼見證過璃月那次的災厄之後,在經曆了須彌的“遺忘”之後,早已經在心中凝聚成了某些執念。
“想要守護好身邊所有重要的人”的執念。
……
一切都在按照“預言”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就仿佛世間萬物都應當在那天空島的至高的掌握之中。
“吞星之鯨”帶來了楓丹災厄的源頭,即使愚人眾執行官公子開啟了魔王武裝,和水龍王那維萊特一同聯手,都無法操控那條失控的鯨魚。
隻是暫時將其擊落在空間裂縫,預言時刻可能“應驗”。
而也就在此時,“裁定樞機”爆發出了激烈的光芒,將周身幾人拖入了水神的意識之中。
——為了逆轉預言而隱藏在此處的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
她娓娓道來,向眾人闡明了她的計劃——那便是用表演欺騙過天理,打破天理曾經“楓丹人都將融入原始胎海之水,水神於神位之上哭泣”的寓言,在交代完畢一切之後,芙卡洛斯優雅而從容的釋放了自己五百年來積攢的力量,準備邁步向死亡……
死亡,嗯?
芙卡洛斯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望向了一把拽住她,製止她與神位一起同歸於儘的那個孩子。
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糾結悠依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出現的了,芙卡洛斯當即就想開口拜托那維萊特與空,將這孩子帶走,可是轉念一想,精神世界的一切原本都應該由自己操控才對。
這孩子,究竟是怎麼……
“如果要將這個結局作為表演的終幕的話,會變成大家都不喜歡的BE的。”
“我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水龍王接任了來自水神之位——水元素的權柄也回歸到了他的身上,他在預言應驗之前,豁免了楓丹人的所謂罪過。”
“在它的口中,不該存在的生命從誕生之初就擁有原罪。”
“可我覺得,楓丹人從頭到尾都並無任何罪過,生命為了尋求出路,並沒有罪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隨著少女話音剛落,即將粉碎的神位發出激烈的光芒,與水元素的權柄一同灌注在了距離悠依相當近的那維萊特身上。
可這個世界上,究竟怎樣的存在,能夠運用言語的力量便能逆轉“預言”,甚至在這一瞬間交接了權柄呢?
芙卡洛斯忽然間明白了什麼,她的麵色變得蒼白了起來,她張口正欲阻止,卻隻看到已經長大的少女朝向她所在的方向輕輕一笑。
【“在我還小的時候,裁定樞機每次在審判的過程中,都會堅定的將我偏向無罪的那一方。”】
【“謝謝你在那個時候堅定的相信我,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我。”】
【“這一次……請
讓我……”】
裁定樞機的光芒散去,芙寧娜的眼角仍有淚痕,她坐在原地,作為被分離出來的“人形”,與已經重新凝聚成實體的芙卡洛斯麵麵相覷。
“悠依!”
芙卡洛斯儀態全無,她衝向少女的方向:“你在做什麼?動用隻有天理才能使用的權柄,一定會被它視作明麵上的挑釁,你——”
她話音剛落,一束光芒躍過了神位和楓丹眾人,全然照耀在了一臉坦然的少女身上。
她的身體像羽毛一般被無形的手掌控製,牽拉,撞開了天花板,當然,幾乎是同時之間,那維萊特與空都有所了動作,而那個扼住了少女脖頸的身形也終於在堪稱猛烈的攻擊之中具現化了出來。
“祂”仿佛並沒有一張明確的麵龐。
隻為了殺人誅心,凝聚成了一張悠依最熟悉的麵容。
她的母親的麵容。
“我明明已經忍耐了你很久,很久……”祂麵色平和的,用著最為平淡的語氣說著這番話語,可是手上的動作卻一步一步的加重著。
“曾經我興許有所忌憚你身邊的第四降臨者和那些神明,忌憚那曾經的失敗者在你的身上烙印下的種子,可你日複一日的得寸進尺,實在是讓我忍無可忍。”
它毫不扼製自己此刻的惡意,尤其是望向底下那條獲得權柄的元素龍時,眼裡是肉眼可見的嫌惡。
“沒關係,舊的預言失效了,我還能夠編製出全新的預言。”
隨著祂的抬手,楓丹的天色驟變,祂卻能察覺到有一陣隱隱約約的力量正在與自己暗地裡較勁,將祂那對待楓丹充滿惡意的力量瓦解。
與此同時,璃月,稻妻,蒙德,須彌……甚至至冬,皆有或大或小以神明為首的力量在往祂所在的方向而來。
“你還真的挺受歡迎呢。”
悠依明晰的看著麵前這張母親的臉皸裂開來了一道縫隙,因為在這個瞬間,祂花費了絕大部分的力量將七神暫時限製在了自己的國度之中,包括深淵在內,都上了桎梏。
“隻可惜,再受歡迎,也沒有半點意義。”
祂似乎隻想要在今日,孤注一擲的處理掉祂眼中的這個心腹大患,這個已經成長到了讓祂忍無可忍的“禪院悠依”。
扼住少女咽喉的雙手逐漸發力,稚嫩的女孩即使已經觸摸到了天理的權柄和力量,卻似乎無力抗衡這位不擇手段上位的上一任的勝利者,隻能像折翼的鳥兒一般,在祂的手中不斷的掙紮。
祂滿意的觀賞著這一切,與此同時,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的提起了些許惡劣的趣味。
“對了,對了。”
“摩拉克斯也好,巴巴托斯也罷,那個能動的可笑的人偶,那個夜叉一族的最後苟延殘喘的末裔,叫你身邊那些可笑的家夥們,哦,或者說,每一個你身邊重要的人,都當一次見證者吧……”
祂緩緩的抬起手,天幕由此開始延展。
“順便,將你原本的世界也囊括進去吧。”
祂刻意用上了另一隻手,描摹著少女倔強的麵龐,喃喃道:“好孩子,雖然不知道你究竟利用了什麼小聰明,能叫它從覆滅的結局中逆轉回來,但是放心……在處理完你之後,就輪到它了。”
“一個都逃不掉。”
祂的表情宛若癲狂,今日一切都進展都如此順暢,讓祂想要開朗的大笑起來——雖然這樣做並不能具備天理的儀態,但是任何看到這一幕的見證者,祂也隻準備慢慢的開始料理。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祂猛然抬起手,在無數雙視線的注視之下,在天幕的見證中,刺向了少女胸腔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