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五十二章(1 / 2)

咒術名為提瓦特 火照 19524 字 11個月前

他幾日前救下的那個孩子說的沒錯。

在這座積雪常年不會融化的龐大雪山深處,居然當真存在著奇異的魔獸,那魔獸甚至能夠窺探出他記憶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化身成為他最思念,也最想見到的故人模樣。

沒錯,他日思夜想的那人,在此時此刻,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而在凝望到了與自己記憶深處的模樣彆無二致的那雙晶藍色眼眸時,什麼他要立刻要將膽敢用她的樣子欺騙自己的魔獸碾做塵埃灰燼,什麼他絕對不會被區區變種騙騙花的小小手段迷惑……一切的念頭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在這一瞬間,他仿佛又從冷血無情的愚人眾執行官,變回了曾經對於世間萬物都如同一張白紙的人偶少年。

……如果可以的話。

散兵的指尖停滯在了麵前鏡花水月的虛影前,他幾乎貪婪的凝望著麵前女孩的身影。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一直一直這樣看著她,即使隻是變異的魔獸用來欺瞞的幌子,可是隻要能夠一直這樣看著她,那也足夠了。

他想。

然而,他概念中的“魔獸”卻上前了一步,甚至主動的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

溫暖柔軟的觸感讓他的思緒在那一瞬間天旋地轉了起來,即使胸口空洞,卻無端的泛起了欣悅與苦澀。

啊,是啊,倘若在此時此刻握住他的手的,當真是那個孩子,該有多好?

她開了口,就連聲音都與記憶力的彆無二致,像小貓小心翼翼的抬起了爪墊,摁在了他的胸口最空洞的地方,她輕聲問他:“那個,你不冷嗎?”

即使被勸誡過雪山深處詭譎的魔獸究竟有多危險,就如同深淵一般會蠱惑他人,但是此刻的人偶卻是連多年以來空洞眼眸都泛出了些許高光,他癡癡的望著麵前的女孩,居然是連話都不會說了,隻會搖頭。

真像啊,實在是太像了,聲音,表情,樣貌,甚至體溫……不過魔獸本身就是活物,與非人之軀的他對比而言,確實會擁有體溫吧。

那麼,那少年告誡他,雪山裡的魔獸欺騙人類的目的在何?

將人類帶到饑寒交迫之處凍死,甚至連獵物的軀體和魂靈都會蠶食殆儘。

但是,但是……

散兵用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描摹印刻著麵前的麵容,在這一刻,他甚至想道,如果能一直握住這隻手的話,就算是永遠迷失在這片白茫茫的雪地……也完全沒有關係吧。

其實多托雷並不是沒有嘗試過用從他的身上研究出的切片技術,去製造出類似於他記憶中的女孩的存在,他大概認為這樣可以更好的控製住自己。

隻可惜,打錯了主意。

那一日,他們打鬥的動靜驚動了半個總部的人外加執行官,他記得自己當時打碎了多托雷大多數的儀器器皿,甚至親手放火將培養皿裡的那具初具原型的傀儡燃做了灰燼。

他斬釘截鐵的對多托雷道:“唯獨這件事,如果你再敢去做,

我絕對會竭儘全力的殺了你。”

從那件事,也得以見得那女孩對於散兵而言究竟是怎樣重要的存在,就算是想要製造出一具傀儡當作替代品也絕無可能,即使多托雷將那項技術吹的天花亂墜,聲稱製作出來的女孩絕對會與他曾經麵前的悠依彆無二致,外貌,性格,習慣……甚至完完全全可以將她們視作一人。他卻仍然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存在能夠替代於她。”

但是,為何呢?

為何在見到麵前“雪山魔獸”的一瞬間,他便心甘情願的淪陷了?

倘若換作以往的散兵,他一定會謹慎的思考這其中的陰謀,興許這是魔神殘渣的影響,所以足矣蠱惑他的神誌,甚至這可能又是多托雷的一場新的計謀……

但此時此刻,他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的,他已經什麼都不想去想了。

麵前的“悠依”先是拉著他的手揉了揉,搓了搓,又用力的呼了幾口氣,像是想要幫他恢複溫度一般。

她左右看了看,然後噠噠噠的跑去他身後的地上,從地麵拾起來他的鬥笠,拍了拍,然後遞給了麵前的少年:“給你。”

“……”少年仍然不說話,隻是直愣愣的望著她,雪花粘在了他深紫色的發梢,甚至飛到了他的眼角,他卻一下都不眨眼睛。

悠依有些擔心的想,麵前這個麵熟的小哥哥,該不會是在雪山裡迷路太久,凍壞腦子了吧?

唔,這也是有可能的啦,長時間的失溫可能確實會影響大腦,就像她,在海裡麵泡了不少時間就忘了很多事情,直到今天也沒有回憶起來多少。

心裡這樣想著,悠依已經將鬥笠舉了起來,吧嗒一下抬起來,輕輕叩在了少年的腦袋上。

他的鬥篷的麵紗位置很大,剛好足矣將兩個人一起蓋在裡麵,女孩的麵龐一下子變的近在咫尺,散兵的第一反應就是踉踉蹌蹌的後退,好不容易被她眼疾手快的抓住站穩。

“彆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她笑的無奈,甚至習慣性的用上了哄小孩子的架勢,抬手幫他輕輕掃掉麵龐和發梢上的落雪。

他的身體實在是太冰冷了,是因為在雪山裡呆的太久的原因嗎?

“我是悠依,你好呀。”在擦拭雪花的過程中,悠依順帶做了自我介紹,但是她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手在此時被少年主動湊過來的臉頰貼上了,他閉上眼睛,輕輕的蹭了蹭她的掌心。

天啊,就像一隻正在咕嚕咕嚕撒著嬌的貓咪。

一瞬間,悠依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她用更加溫和的聲音,循循善誘的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呀?”

“……”

即使意識到這可能隻是雪山深處的謊言,散兵還是願意在這一刻沉淪在夢境裡。

“阿奇。”他的麵龐貼著女孩的掌心,緩緩歪了歪頭,然後睜開了眼睛,靜靜的望著她,輕輕的笑:“我的名字,是阿奇。”

“阿奇……”

隨著她呢喃那個名

字的一瞬間,散兵又感覺自己的心臟空洞處傳來了一陣鈍鈍的抽搐,但是他仍然沒有表露出一絲負麵的情緒,而是一臉眷戀的緊緊貼著自己麵前的手,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盯著她的眼睛瞧,他忽然笑了,笑的冰雪融化,天地都黯然失色。

“很高興見到你,悠依。”

他將女孩的名字,念的像少年人在一場美夢中稀碎的囈語。

“嗯……很高興見到你,阿奇。”

雖然麵前這位麵善的少年黏人了一些,喜歡時時刻刻的圍繞在她的身邊了一些,但是總體上來說還是對她充滿了蓬勃的善意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點兒L都不排斥對方的靠近,像貓兒L一樣的蹭著她的掌心。

他是悠依失去記憶之前,很重要的人嗎?

可是……他說的是“很高興見到你”,卻不是“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她正滿心糾結著應當如何開口,卻聽到身邊的少年輕聲問她:“悠依,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在問話的同時,他幾乎將她的整個人都罩在了自己的鬥笠的薄紗裡,他的食指卷起她的一縷銀發,繞著指尖輕輕的卷起,用少年人清朗又帶著一絲慵懶的聲線問道,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畔響起,害的她像觸電一般的輕輕顫了顫。

悠依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沒怎麼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她抬眸輕輕一笑,回答:“那個,我是因為……”

下一秒,女孩如同大夢初醒,恍然大悟一般大聲“欸”了一下:“對呀!是因為有深淵法師搶走了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我想要把它搶回來。”

散兵想,騙騙花的重要的東西嗎?是花蜜,還是種子?

麵前的女孩一臉委屈的指著麵前的雪山洞窟:“它可狡猾了,一路從蒙德城挑釁我到了這裡,我剛剛準備跳下去,結果……”

一路從蒙德城到了這裡?

散兵望著女孩身後的雪地裡似是憑空出現的腳印(其實是因為從天而降,確實是憑空出現的),料想這些全都是雪山的魔獸為了欺騙人類而編造出的謊言。

可是,就算是謊言,通過他麵前的這張小嘴巴,很激動的劈劈啪啪的說出來,他望著她時,眼裡卻隻剩愛憐了。

甚至覺得這隻小騙騙花,就連“欺騙”和“說謊”的樣子都那樣的可愛。

她欺騙自己,是為了什麼呢?為了他這具人偶的軀體嗎?還是靈魂呢?真是可惜呀,他隻是長的像人,實體卻並不是真正的人類,他也至今沒有發自內心的認可自己就是人類——而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悠依的散兵,隻有這樣一個想法。

這隻可憐的魔獸,可憐的小騙騙花啊,廢了那麼大的心思編造出謊言想要將他騙去吃掉,可是自己這副冰冷的人偶軀體,真的能將她喂飽麼?

他甚至可能連傳說中魔獸最渴求的靈魂都沒有。

所以,他隻是用更加溫和,溫和到能夠泌出水的眼眸靜靜的望著麵前跳脫的女孩,他包容又無奈的想著,可憐的,選擇錯

了獵物的小騙騙花啊。

“你的意思是,深淵法師就在這個洞窟裡?”散兵抬手丈量了一下麵前小小的洞窟,自己現在的身軀是絕對不可能鑽進去的。

至於這個女孩,這隻小騙騙花,倒是可以勉強進洞窟,但也隻是能夠鑽到洞窟裡去罷了……

“你又怎麼能夠保證,在這其中沒有更大的危險和埋伏在等著你呢?”他乾脆順著她提供的故事路線,輕笑一聲,隨後有理有據的分析道:“深淵法師可以一路用你朋友重要的東西吸引你來到雪山,那就證明它的目的並不是你朋友的失物,而是你啊。”

悠依:“欸,欸?”

她呆呆的睜大了眼睛,指著自己道:“原來是這樣子的呀……”

她剛才完全就沒有想到呢,而且差一點點就要被挑釁成功,緊跟著跳進洞窟裡了。

一想到深淵法師還有可能會在洞窟裡麵準備了陷阱和埋伏等著她,她就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而散兵也在此刻上前一步,伸出雙手捧起來她的麵龐仔細瞧著——他想,這麵龐變換的不像,有些許偏差,比記憶裡麵最後蒼白纖瘦的模樣圓潤了一些,卻更是符合她的年齡段,帶著些許的嬰兒L肥,卻並不是弄巧成拙,反倒更加讓人……心生憐惜。

眼見這可愛的小魔獸還在蹙著眉頭,苦惱下一步應該怎樣做比較好。

他忽然輕輕一笑。

“需要我幫忙麼?”

“欸?可以嗎?”悠依微微一愣。

看到她如此的模樣,散兵的內心忽然勾起了有些惡劣的孩子氣一麵,他狡黠的一笑,意味深長的回答:“當然可以啊。”

“想要我幫忙的話……”他特意拖長了尾音,他的聲音帶著特有的少年氣,就像小貓尾巴輕輕撩過人的心弦,淺笑一聲:“求我啊。”

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為她當真是依言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搖了搖:“拜托啦,阿奇,求你啦,幫幫我吧……”

在這一刻,她的麵孔和記憶深處的模樣完全重合,隻需要她半撒嬌的說出幾句話,他便在那瞬間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麵前的女孩和記憶力的悠依一齊對他說:“阿奇最好啦,求你啦……”

方才萌生起來的惡劣逗趣她的念頭,此時此刻全都煙消雲散。

他的神情變的異常認真起來,輕聲回答了一句:“好。”

“站遠一些,彆被誤傷。”

女孩果真乖乖巧巧依言後退幾步,而他在她離遠的一瞬間,就將自己愚人眾執行官的厚重鬥篷一把兜在了她的身上。

少年內裡穿的衣服更加單薄,短袖短褲,無袖內搭,頗有稻妻色彩的浮浪人打扮,而整體的色調也是偏紅黑色係的色彩,他有意識的遮掩了自己的邪眼,沒有讓它出現在身邊女孩的視線範圍中。

隻聽劈啪幾道電光作響,紫色的雷元素力從他的胸口流淌至全身,而此刻,麵龐被暗紫色的光芒熏染的有些邪氣的少年視線驀然一

凜,抬起雙手拍在了洞窟門口。

雪山的天相都在那一瞬間發生了驟變,灰白的天空變成了黯淡的紫黑色,而雷屬性的元素力更是在此刻一路火花帶閃電,在整個洞窟裡輪轉了一番。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噢噢,大火炙烤,再中火慢煎。

果然,不出十秒,隨著一聲嘰嘰呱呱的爆鳴,從洞窟中咻的一聲竄出了一隻渾身冒著黑煙的被電的半焦的深淵法師身影,而散兵自然沒有給它逃竄成功的機會,而是一腳將它踹翻在地,並且踩住。

“呐。”少年的麵龐上帶著陽光開朗很有朝氣的微笑,他相當禮貌的詢問麵前的深淵法師:“可以請你把我朋友的東西還給她嗎?”

他抬起右掌,雷電鏈接五指發出了劈啪之聲,電光火石的閃爍著,他笑的愈發開懷,咯咯的說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可能就會生氣……然後……”

他忽然變了臉色,在深淵法師的目光裡變的分外陰沉,他笑道:“然後……可能會對你實施一些舉措呢?”

事實證明,此刻的散兵的氣勢,簡直比深淵裡的某些怪物更加駭人。

就比如說,此刻的深淵法師被嚇得瞬間炸毛,哆哆嗦嗦的從身後取出了一枚已經黯淡了的神之眼,蒼蠅爪子握著它恭敬獻上。

神之眼?

為何她的朋友丟失的東西,會是神之眼?

莫非她的朋友,是人類麼?

但是已經暗淡的神之眼,那分明是死去之人的神之眼才會變成如此。

隻是,在那到神之眼之後,深淵法師的它的口裡唧唧的,像是想要說著些什麼。

散兵想,大概率會是懇求他饒過自己一命之類的。

……也罷,自己今日的心情還算不錯。

“哢吧嘎……那個……女孩……”深淵法師嘰嘰呱呱了一陣,居然結結巴巴的說起了能夠聽明白的人類的語言,它一字一句道:“應當……獻祭……深淵。”

獻祭深淵?

散兵對深淵一詞一點都不陌生,他是愚人眾的,對那裡很熟,愚人眾從深淵中獲取禁忌的力量也早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舉措了——深淵相當危險,卻又蘊藏著詭譎的力量,讓人趨之若鶩,前赴後繼。

古往今來,也不知有多少先驅者永遠被深淵吞噬,在那裡葬身的冒險家和誤入的迷失無辜者,數量可遠遠高於如今這座雪山啊。

但是眼前這隻大蒼蠅怪,卻將自己身後的女孩,和“深淵”還有“獻祭”一詞聯係了起來。

不管她是騙騙花還是彆的類型的魔獸,這一點都讓他相當的不愉快。

因此,散兵的腳掌發力。

深淵法師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又開始嘎嘎怪叫起來,到但是已經晚了。

嘭的一聲,它化作了元素粒子光點消散於天地,回到了它忠於的深淵。

至於身後的女孩……

散兵想,大概會被他方才那殘暴的模樣給嚇到吧,畢竟在她的眼

中,自己相當於一腳把深淵法師踏碎成了渣渣。

其實他完全可以將它在洞窟裡用雷轟成渣渣,但是顧及到對方的身上還有自己需要的,應當奪回來給她的東西,便沒有輕易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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