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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乘坐著一葉扁舟,克服著對大海的恐懼,在海浪中艱難的沉浮著。
他緊緊的將身體貼近船麵保持平衡,身體因為曾經海浪帶給他的恐懼而稍顯顫抖,隻是此刻在腦海中回憶起的,卻是那個時候的女孩坐在船上,溫柔著望著他,展露笑顏的模樣。
他最終克服了恐懼,內心平靜了下來。
少年在夜色中維持著航行的方向,成功的提前抵達了稻妻主城,他死死的握住手上的金羽,上岸以後腳步一刻不停,狂奔去天守閣請求雷電將軍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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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依在破曉之時,成功的在一處偏僻的山洞,找到了能夠停止機械運轉的裝置。
她並沒有忙著高興。
她是留雲借風真君親自帶過的孩子,自然會在機關之術方麵跟著師父有些鑽研,她很快就發現了麵前這個裝置的陰謀究竟出在哪裡——僅僅是憑借這樣的裝置,是根本無法運作並且關停那個機器的。
“哦?看來你已經發現了嗎?”
已經不再偽裝的埃舍爾,似笑非笑以自己真實的容貌出現洞口處,他一步一步緩緩前進:“我很欣賞你這種垂死掙紮的態度,小悠依,實在是顯得格外富有生命力。”
他對女孩的稱呼,已經從最初的小老鼠,到了看似親切的呼喚著她的名字。
這並不是在將女孩當作人類對待的意思,更像在喊實驗品的編號——他喜歡能夠掙紮的,富有生命力的實驗品,因為這樣的實驗品,代表著在未來可以配合他完成更多的實驗。
“咦,你這回穿著衣服呀。”悠依正在忙著研究麵前的裝置,她一邊提防著身邊那個老陰比的偷襲,一邊對著光仔細思考著留雲借風真君之前講過的知識,隻是頭也不抬的給他甩了一句吐槽。
“……”
被懟了一嘴的博士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是他很快便咧齒一笑,像惡魔一般的開口誘導麵前的女孩。
“知道嗎?可憐的小女孩,想要讓這個停止爐心的裝置運轉,缺少著一個極其重要的零件,那就是——屬於人類的心臟。而且還必須是,在絕對的絕望與恐慌的刺激之下,逝去的人類心臟。”
“哪怕著你現在便帶著它去往機械的爐心,除去毫無成效犧牲自己造成悲慘的結局以外,也沒有其他的奇跡會發生。”
“除非,你能往這枚裝置的中心,安放一枚這樣的心臟。”
博士故意用了重音去強調這句話,隨即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
“如何?勇敢的璃月女孩,你是否要用一個人的性命,換取全島人的性命?我想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火車軌道難題——不過好在這題現在有了較優解,那些生了病的可憐島民們,不就恰好滿足了這枚心臟的條件麼?不如在他們瀕死時,擇取一位物儘其用?”博士將麵具下拉,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亦或者你與你的人偶朋友的暫時監護人也不錯。我想,擁有著屬於稻妻人的武士精神的他?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定會很樂意為了大局而犧牲自己的生命,換得旁人的平安。不過,那可真讓我意外,我還以為來到這裡取得裝置的,會是那位叫丹羽的刀匠呢?他居然會放心你一個孩子前來,這可真是……”
博士是一位擅長運用言語煽動人心的家夥,而眼下,麵前的女孩卻對他的喋喋不休充耳不聞,她從自己的袖擺裡麵取出來了一件又一件充滿奇異氣息的,多托雷從未見過的機關儀器,乒乒乓乓的用力敲打個不停,又使用自己的岩元素力粘合著零散的零件,將博士的儀器逐漸改造成了麵目全非的花裡胡哨模樣。
這放在旁人的眼裡,可能會當作小孩子因為瀕臨絕望時胡鬨一氣,朝著手中的東西泄憤,但是博士看著麵前女孩的目光,卻漸漸變了。
“……那是誰教導你的?”他陰沉的詢問。
那些花裡胡哨的機關,居然成功將他的裝置,改造成了能夠即刻使用的樣子,他雖然沒能看明白過程,卻一眼就看出了成果。
至於她從袖口裡麵取出來的那些精巧之物,那些複雜的機關可根本不像這個年紀的稚童能夠鑽研出來的東西。
博士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當真放任這個小女孩去往爐心關停儀器——如果當真這麼做的話,她恐怕會在今日,成為最影響自己的謀劃,乃至整個愚人眾關鍵計劃的一部分。
於是,不同於昨夜的貓捉老鼠小打小鬨,多托雷毫不遲疑的朝向麵前的少女釋放出了自己的力量,不帶一絲放水的猛烈攻擊,他猜到了對方會運用自己的護盾來扛,但是他也發現了,幼小的女孩體內的元素力並不足矣支撐她釋放出太過消耗力量的元素技能太久。
這算是一場消耗戰。
即便她能夠運用那勉強看的過去的風元素力對自己發起反擊,但是一麵開啟著極其消耗力量的護盾提防她的攻擊,一麵又主動對他發動襲擊的過程,無異是加快了女孩體力損耗的進程。
多托雷逐漸勾起唇角,動作也變得遊刃有餘,他在想之後要用怎樣的做法來進行後續的計劃更好,先是讓麵前的小老鼠失去意識,帶走這個女孩方便後續實驗,再去殺掉丹羽,取出丹羽的心臟,最後對從主城歸來的人偶聲稱,是丹羽畏罪潛逃,並且慌亂之餘誤殺了那個試圖阻止自己的女孩,自己已經力挽狂瀾,將她廢物利用,用她的心臟製作成了裝置?
啊,一切可真是太有趣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隻人偶未來的神情——
多托雷狂妄的笑容忽然間僵住了,因為麵前的女孩在一擊落空之後,她並未像自己料想的一般繼續使用對於他根本不起作用的風元素力。
他暗道不好,剛準備拉開自己與她的距離,但是根本沒有給予他閃避的機會,下一秒,眼前閃過一道刺目的光芒讓他幾l乎失明,一個愣神期間,從半空中墜落而下的巨大星隕已經近在咫尺,根本沒有予以他反應過來的機會。
意識消失之前,
多托雷的最後一個想法是……
瘋了吧,岩神怎麼會將這種力量都饋贈於她?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岩神的後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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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手握著雷電將軍的憑證◣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可是,當他獨身一人站在偌大的天守閣外,滿懷期望的焦急等待時,最終隻得到了一個“您還是請回吧,現在的將軍不想見任何人”的答案。
一瞬間,如墜深淵。
“請您,請諸位讓我去見一眼將軍吧!”人偶如同紙一般的麵色在此時此刻更顯得蒼白,他的身體顫抖著,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帶上了顫音:“拜托了!踏韝砂的人民已經經不起等待了,請讓我親自對將軍說——”
回應他的,是侍衛門已經出鞘的刀刃,閃著寒光的刀刃鐵麵無私的橫在傾奇者的麵前,形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銅牆鐵壁。
傾奇者怔愣的望著侍衛門出鞘的刀刃,他仰望著麵前高大宏偉的建築——傳聞中雷電的神明,就居住在這座天守閣內,而此時此刻的他,離那位神明不過一隅之隔。
他費儘了氣力,稱作一葉扁舟艱難的漂泊過大海,從踏韝砂來到了稻妻主城,滿懷希望的為島嶼的人民們尋求一線生機,可是到了最後,他所得到的,卻是雷電將軍不允進諫的答案。
在很早很早之前,桂木在借景之館的門口發現他時,有些驚訝的望向了他胸口的金色羽毛。
他笑著對他說:“這是屬於神明的尊貴憑證,也許你是神明身邊重要的存在呢?那位雷神大人才會將如此重要的憑證放在你的胸口。”
神明大人,重要的……存在?
再後來,他在踏韝砂生活了很久,他發現這裡奔跑嬉戲打鬨的孩子們,他們幾l乎都擁有著“父親”和“母親”,在那些孩童開心的奔向父母的懷抱時,人偶從他幾l乎一片空白的最初記憶中,一點一點的描摹出了一位美豔而威嚴的女子的麵龐,她擁有著與自己的色彩相似的眼睛。
那麼身為人偶的自己,其實是被神明創造出來的,重要的存在,所以她才會予以自己如此尊貴的憑證麼?
其實稻妻的神明,是創造出他的造物主,他的……母親?
他在心中暗暗懷揣著這樣的憧憬,事實上在今日,他除了想為踏韝砂的人民尋求一線生機之外,還想親眼去見見那位曾經出現在自己初生記憶中的神明。
可是,她不願意見到自己。
雷電將軍現在拒絕會麵所有人,包括他。
【也許自己並不是被拋棄的人偶?也許他是被神明所珍視的造物?】
——在那一刻,他將自己曾經在心中描摹出的憧憬悉數埋葬。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下來,少年狼狽的站在雨中,他還想說些什麼話語懇求麵前的侍衛,張了張口,卻再也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想,自己實在是一隻不合格的愚鈍人偶,並沒有學會與人交流,就連請求他人網開一麵,都能做的如此笨拙和狼狽。
桂木,丹羽,悠依,踏韝砂的那樣多人,還在等著
他回去。
他究竟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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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看到少年淋雨的樣子太過狼狽,其中某個侍衛實在看不過去,開口為他另指了一條明路。
那就是前往鳴神大社,去拜托神社的大巫女,如今在稻妻有著一定的管轄權的巫女提供幫助。
事實上,此刻在傾奇者的心中,他已經覺得踏韝砂已經是被神明徹底拋棄的地方了。
無論是他還是踏韝砂,都一齊被他的創造者拋棄了。
但是,哪怕隻剩下百分之零的希望,他也會做完之後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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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有她的信物?”
鳴神大社的大巫女是一位相當年輕的女子,她有著櫻粉色的長發,和巧妙的與發尾的反翹融為一體的一對狐耳,這位狐狸巫女在看到傾奇者手中的憑證時,她怔愣了一下,接過了少年手中的金色羽毛,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眼中的神色變的百感交集。
“有關你說的踏韝砂發生的慘劇,我會即刻派人一同前去查明和確認。”巫女收斂了她日常玩世不恭的笑容,她認真的向少年保證。
可是傾奇者並沒有表現出萬分的欣喜,被雨水打濕的發覆過他的眼眸,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他深深的朝向麵前的大巫女深鞠一躬,隨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
狐狸巫女望著少年離去的蕭瑟背影,她欲言又止的歎了口氣,還是沒有將他叫住。
“影啊。”她喃喃道:“你為了追尋永恒,第一個嘗試製作的那個人偶,似乎已經不知何時從沉眠中醒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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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博士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的四肢與手腳,早已經被岩元素力牢牢禁錮,動彈不得。
倘若那是屬於常人的元素力,那是絕對不可能困住他的,畢竟現在的他,擁有著幾l乎能夠比肩魔神的力量。
可那偏偏就是源自岩神的元素力,因此他在此時此刻隻能費勁全力的掙紮,卻無奈隻能被這個像豆丁一樣的小女孩,催動風元素力往前推,任人擺布。
她想對自己做什麼?
罷了,像這個年紀的小孩,尤其是她這樣性格看著便內斂膽怯的小孩,最多也隻能想出遇到事情要將壞人送給天領奉行的這個念頭。
而他在如今踏韝砂那寥寥倆個天領奉行的手中脫身,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多托雷心想,他一定會記住這一天,記住這個名為悠依的小女孩所帶給他的恥辱,在此之後,再尋找機會對她加倍奉還。
他說到做到。
“你醒了?”悠依抬起手輕輕一揮,被岩元素力鑲成了粽子形狀的多托雷便漂浮到了她的麵前。
“醒了。”多托雷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語氣,他嘗試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意識到現在的他,至少骨折了七根以上的骨頭。
無妨,他會想辦法從她的身上剝離出七根完好無損的骨頭,加倍奉還。
“所以呢?”即使內心的想法如同淬著毒
液,他明麵上依舊表現出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你要帶我去哪?”
“你沒有看出來嗎?”女孩的麵龐恬靜溫和,她淡淡的說著,語氣好像是在說她今天要去吃什麼一般簡單:“我要帶你去機械運作的中心,把你丟到爐心裡,用你自己作惡的方式去懲罰你呀。”
“……?”
剛剛還以為麵前的小丫頭要帶他去見天領奉行的多托雷赫然瞪大了眼睛,他用力掙紮了一番手腳,卻發現無濟於事。
喂,開玩笑的吧,這是這個年紀的幼童應該擁有的價值觀麼?還是說他們璃月人,生來就這樣狠厲?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呀,叔叔。”悠依很認真的說道:“你製造的機械害死了島上的這麼多人,而且你很明顯就是故意這樣做的,你甚至還想誘導我去取無辜之人的心臟去完善停止爐心運作的裝置……我在想,叔叔,你做過的惡,應該遠遠不止這些吧。”
“我想要阻止你作惡,所以,我就隻能帶你去你創造的爐心,用你過去的惡,去終止你未來的惡。”
她粲然一笑:“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叔叔騙了丹羽先生,騙了阿奇,騙了那麼那麼多的人,悠依覺得讓叔叔接受食岩之罰還是有些殘忍,所以——”
在說著話的同時,她已經帶著博士來到了機械運轉的核心,撲麵而來的黑煙瞬間籠罩了二人。
“所以,我選擇把叔叔你,帶到這裡。”
在這一刻,她的做法冥冥之中與那位天與暴君拎著族人丟進忌庫的身影達成了一致,應當說不愧是兄妹,在處理事物時使用的手段都那樣的相似。
“你很好。”即使現況已經是強弩之末,麵前的男人也依舊沒有對她發出半個字的懇求,就算被她相當過段的親手投擲進入爐心的那一刻,在蔓延著汙穢黑煙的火焰吞噬掉他罪惡的軀體時,他仍舊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麵前的少女,揚唇一笑。
“我們,來日方長。”
“禪院悠依。”
“……?!”
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全名的?
悠依的心臟突突一跳,她忽然萌生出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雖然早先料想到能夠擁有那樣殘忍計謀,手上那麼多人命的家夥一定會留有後手,但是她的內心還是忽然間變的相當不安起來。
算了,當前更加重要的任務,還是需要快點使用師父教給她的機關之術重組的裝置,去停止這個破機器。
……欸?
在少女的指尖觸及機關的一瞬間,失去了全部的高光與神采,變得迷茫了起來。
“悠依!”
身後似乎有人正在嘶聲力竭的呼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太遠了,那聲音遠到她聽不清晰,也根本傳遞不到她的心裡。
“悠依!不可以,悠依,你不能再繼續往前了,悠依——”
人偶少年幾l乎要將自己的嗓子嘶吼出血來,他伸出雙手,十指霎那間被緋色的火焰灼傷,可他根本來不及捕捉到女孩子衣炔紛飛的裙角。
抓不到,觸不及。
在極致的高溫之中,像蝴蝶一樣翩翩起舞的輕盈身影,已經在霎那間墜落爐心,被火焰吞噬殆儘,在他的麵前化作了泡影。
“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