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咒力的話,你也會作為兄長,保護我嗎?”
在那一日,兩麵宿儺的手指得以成功收容,在那次特級咒靈的意外判定事件過去之後,一切看似都已經塵埃落定,但禪院直哉的眼前,卻時常會閃過女孩含著淚光的悲傷眼睛。
她是那樣果斷而又決絕的以身作餌,即使是麵對特級咒靈時也臨危不懼,甚至救下了他們的性命。
可是,那樣勇敢的她,分明才覺醒術式不過一月的時日。
那麼,真的換成擁有投射術法的自己,麵對那樣的情況時,能夠像她一般勇敢的以身作餌麼?
禪院直哉這樣詢問自己。
哈,做不到吧,在咒靈絕對的壓迫感麵前,哪怕是邁動雙腿都極其艱難。
所以,他想,身為未來家主的孩子,未來禪院家少主的自己,擁有著優渥天賦的禪院家少爺,實際的心態遠遠無法比擬自己那個……從出生起就被視作是廢物零咒力的堂妹。
那大概是禪院直哉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堂妹,從前她在自己的印象裡不過是蒼白瘦小,毫無存在感,像是活在家族底層的一小團浮遊生物。
但是自從她“被死亡”後,再重逢時,卻是那樣的耀眼,美麗,強大,需要仰視,像是一朵不屬於這個腐朽古老的家族中盛開出來的花。
她在最後,麵帶苦笑的,悲傷的詢問自己的言語,深深的烙印在了禪院直哉的耳中,也在少年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他可是禪院家的少爺,目前擁有了最強大術式天賦的未來少主,甚至極有可能成為禪院的未來家主,他應該堅定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以自己的身份為自豪,平等的看不起一切的麻瓜……他怎麼能,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的區區一句話,就有所動搖?
【“你真的會保護我嗎?直哉哥哥?”】
嗯,他動搖了。
他決定再去一趟五條家,這一次,並不是為了央求她回歸禪院,而是……主動與她正式的道一次歉。
他不求能夠得到原諒。
他隻是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曾經對於她的遭遇如此的隔岸觀火,她在最後那一刻悲傷的神情簡直像刀子一般刻入了他的內心。
……
出乎意料,這回禪院直哉並沒有被五條家再度拒之門外,而是被侍者恭恭敬敬的迎進了家門,聽起來,是五條悟少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與他商榷。
禪院直哉本想冷哼一聲,覺得自己和偉大而又臭屁的五條悟少爺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轉念一想,他的堂妹現在還在人家家裡當貴客,而且對方一副和悠依她關係很好的樣子,他隻能忍耐了向來高傲的脾氣,沒有吵吵嚷嚷,而是規規矩矩的跟著進去了。
這一去,禪院直哉在五條家看到那個完全出乎意外的人之後,說都不會話了,路都走不動到了。
因為他看到了如今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排行榜排到了頂點的,打死他都不會想到對方
能夠出現在五條家的存在。
“哦呼,甚甚甚甚甚爾堂兄……”
禪院直哉從剛剛的還有些不爽五條悟?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瞬間切換成了一副同手同腳,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模樣,他甚至在胡思亂想著自己今天的這身衣服是否能夠襯得人比較精神,能否能給堂兄留下好印象。
“……”
禪院甚爾一臉嫌棄的望著自己的便宜堂弟,在心中暗道直毘人那家夥是怎麼養孩子的,怎麼和他那個做爹的一點都不像,這孩子看起來如此的呆傻。
“您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哦,不止呆傻,還有點小結巴。
直哉這小子表現的那麼奇怪做什麼?難不成是因為之前他把禪院家掀了兩次,所以害怕他?那這性格和之前傳聞禪院少爺那副拽上天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啊。
“我的親妹妹在這裡,所以我在這裡,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麼?”
禪院甚爾雙手環胸,在倆個孩子下意識的對他一百一以上的胸圍投來視線以後又尷尬的放下了胳膊。
他咧齒一笑,習慣性的就開始恐嚇小孩。
“怎麼?你想把我也在這裡的消息彙報給你的本家?”
聞聽此言,禪院直哉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晃出殘影,力度大到叫禪院甚爾有些擔心這個呆傻的孩子會不會把自己的腦漿搖出來。
“絕,絕無可能!”禪院直哉砰砰砰拍起胸口,一字一句道:“我絕對不會泄露有關直哉堂兄的任何一絲消息!”
禪院甚爾:“……”
這小子怎麼回事,這麼聽話,他就這麼害怕自己不成?
禪院直哉說罷,還繼續換了一副灼灼的目光,眼睛bulingbuling的望著他。
禪院甚爾被他看的心底發毛,一副沒眼看的樣子,扶額轉過了頭。
倒是五條悟,望著此刻禪院直哉一副像是見到了他推的小迷弟模樣,心中那個答案昭然欲揭。
噢噢,原來禪院直哉是禪院家為數不多的禪院甚爾單推人啊。
他還是更懷念直哉少爺曾經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你說你想見悠依?”五條悟淡薄的眉眼裡透露出一抹雞掰貓的狡黠:“我們倒是可以讓你去見她,隻是你得替我們做一件事情。”
禪院直哉:“……”
因為五條悟這個台詞太像反派了,讓他的內心下意識的萌生出了不詳的預感,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應該點頭還是搖頭。
禪院甚爾有些不確信的挑眉:“你確定這個小鬼有能力去做?”
不等五條悟回答,禪院直哉便激動的一仰脖子,大聲回應道:“能!能做!當然能做!”
這不正是向甚爾堂兄證明自己能力的大好機會嗎?
禪院甚爾:“……”
不是,自己一開口就忙不迭的答應了,這小鬼是不是覺得自己在威脅他啊,他就這麼害怕自己?
而另一邊,五條悟已經微眯著眼眸,看透了一
切。
唉,這就是單推人的執念吧。
—
所以,禪院直哉就這樣上了一人的賊船。
得知此時對於悠依是有利的事情之後,他就更加羈定了。
直到他們要自己打扮成詛咒師的樣子去威脅悠依。
禪院直哉:“……”
呃,嗯,甚爾堂兄叫他去做此事,定是有他的什麼深意吧?
是的……吧?
但是,回憶一下自己的堂妹像做了火箭一般原地飛升的實力,被打的和狗一樣的禪院甚一還有禪院扇等等範例以後,禪院直哉不由得在心中這樣的詢問自己。
就是,那個,如果他真的打扮成詛咒師的樣子去威脅悠依的話,會不會被打成餅啊。
雖然揣著滿腹的疑惑與畏懼,但是想到了甚爾堂兄他望著自己的期待的表情(甚爾:並沒有),想到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能對悠依有益,拚,拚了!
但是,等到真的到了現場,當他用顫音並不熟練的說完了台詞以後,眼睜睜的看著悠依她憑空抽出來一把大概能把他拍成醬的大劍以後,他懵了。
丟盔棄甲投降隻在一瞬間,禪院直哉飆著眼淚掉頭想跑,剛準備喊甚爾堂兄還有五條悟混賬救命,就被閃現過來的一人一手抄起失去蹤影,而悠依的一劍也恰好落空鑿進了地裡。
不等她有所反應,她就被幾乎同時出現在麵前的哥哥抱住了。
“沒關係了悠依,不用怕,哥哥在。”
“可是我應該可以自己解決的。”
禪院甚爾頓了頓,一把把妹妹的腦袋摁在胸口,繼續拍拍她的背,試圖將跑偏的畫風矯正回去:“已經沒關係了,五條那家夥已經把他帶走交給上層那邊了。”
“……可是我應該可以自己解決的。”悠依收起大劍,掙紮著從哥哥廣闊的胸懷裡麵抬起頭來,努力表達著自己的觀點。
“……有什麼煩惱都可以告訴哥哥,哥哥可以為你擺平一切。”禪院甚爾的聲音放的極其溫和,換作其他認識他的人聽到了大概會怒罵一句死夾子的那種溫和。
“有的,哥哥,我覺得剛剛那個詛咒師好生眼熟,我好像知道他到底是誰了。”悠依乖巧的眨眼。
禪院甚爾:“……”
五條悟,看看你出了個什麼鬼主意!
—
甜品店,悠依一人坐在一邊,另外三個男生非常同步的耷拉著腦袋坐在對麵。
聽到了他們左顧言而言其他,互相推推搡搡最後老實承認的答案以後,悠依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什麼啦。”她捂住嘴唇噗噗噗:“你們其實在擔心我被什麼來自異世界的惡靈附身了,所以胃口才變的格外的大?”
“最後才想出來了,嗯……和直哉堂兄演一出戲,好讓我在內心得到慰籍時說出煩惱的這個方法?”
六眼神子與天與暴君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變的躲躲閃閃了起來,而禪院直哉此刻已經恨不得將腦袋埋
進碗裡藏起來。
悠依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意,可是內心卻暖洋洋的,雖然哥哥與悟君的做法有些笨拙,每一步都十分的出人意料,但是卻是真切的在擔心她呀。
“好吧,是我不對,我讓你們擔心了。”她先是坦然道歉,隨即話鋒一轉:“隻不過,恕我直言,大家想的方法不是很對。因為,哪怕再來五個直哉堂兄這種(初級盜寶團)級彆的,我應該都可以把他摁在地上打。”
禪院直哉:“……”
五條悟難得安撫式的拍了拍他的脊背:“你現在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哦。”
禪院直哉:“嗚。”
但是,有進步,至少悠依對他的正式稱呼已經變成了直哉堂兄,這,這是好事情哇!
“其實,你們實在是擔心我的話,可以不用想這些拐彎抹角的方法……”悠依有點無奈的笑了笑:“可以直接來問的,我在遇到麻煩的事情的時候,也肯定不會自己積壓在心裡,會向你們來尋求幫助啦。”
她的腦袋被哥哥抬起的手輕輕揉了揉。
“抱歉……我……”
甚爾的目光瞟過禪院直哉,意識到現在還有其他人在場,就將話語說的比較模糊:“但是我實在是太擔心你了,悠依。”
“因為……在某些時候,身為兄長,我實在是太無力了。”
明明是兄長,我卻無法去到你所在的另一個世界,一想到你隨時都有可能因為跨越時空而陷入危險,我就……
悠依握住了哥哥的手,乖巧的將臉頰貼了過去,她輕輕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