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隻能請求通過其他途徑來為阿部贖身,那位部長給出的價格是三十億日元。我同意了。從那以後,我就瘋了一般地工作,還會學了收取賄賂,在下班的時候還會出去做兼職。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籌到錢,我甚至還去夜店做過一段時間的牛郎。”
“所以,現在的我,配不上凪桑的喜歡。”
小林拓野說到這裡,已經是淚流滿麵。
“過了三年,我終於籌夠了三十億。於是我就帶著這些錢去找那個部長。”
“對方很客氣地接待了我,還招待我和他一起吃飯。當時我們吃的是西式牛排,餐後他還特地問我吃的是否滿意?怎麼說呢?我當時的感覺是,那種味道的牛排根本從未吃過,確實稱得上是人間美味。”
“然後對方哈哈大笑,說是要帶我去見阿部。我當時很高興,因為我終於可以替阿部贖身了。我本打算給阿部贖身之後就帶她回來原左町,麻煩凪桑照顧她一陣子。然後我就見到了阿部……。”
小林拓野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就像是一頭想要擇人而噬的凶獸。
“阿部的笑容甜美、容顏豔麗,赤身裸體擺出了一個極其下流的姿勢。她整個人被裝在一個大號的玻璃展櫃裡麵。那東西是阿部,但也不是阿部……。那是用阿部的整張人皮做成的一個玩偶。外麵是阿部的皮膚,也確實是阿部的樣子,但是裡麵卻是人造的骨架和填充物……。”
“現在想想,我當時的反應很奇怪。我的第一個反應居然不是恐懼或者憤怒,而是驚歎。這個世間居然還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技術?那個玩偶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縫合的痕跡和刀口,根本就是個活生生的人。我被這一幕震驚的完全說不出來話。”
“那個部長,此時卻說了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話。”
“他說——‘拓野君,剛剛的牛排味道還不錯吧?因為那就是阿部。知道你要來,昨天剛剛屠宰的,今天就用來招待你了。’”
“我當時的想法就是殺了他!不顧後果、不顧一切,他必須死!”
“然後,非常令人難以置信地是。我失敗了。哪怕那個部長身邊並沒有任何保鏢和隨從之類的人,我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居然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我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就像是打在了鋼鐵上麵,他的隨手一擊卻能令我完全無法承受。那根本就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身體素質和力量!”
“那之後,我被他丟垃圾一樣丟了出來。他還丟給我一盒包裝的和豚肉一樣的肉,那是阿部的肉……。我的工作自然也丟了,甚至還麵臨著要被起訴私闖民宅的局麵。”
小早川凪聽到這裡,幾乎要驚呼起來。
她忽然想到之前章先生毫不講理地拿走的那些豚肉的時候和她所說過的話——“人家本來又白淨又漂亮,一刀宰了做成肉食。挺可憐的是不是?”
當時自己隻覺得這位章先生未免有些太過瘋癲了,現在想想難道那些肉也是……。
“那之後的第二天,我遇到了一個人,寬部正雄。他是阿部的男朋友,兩人本來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我曾經聽阿部提過他,隻是從未見過。他是東京地檢署特彆搜查課的搜查官。”
“他一直都覺得阿部的死很有蹊蹺,所以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他來找我,也是因為聽阿部提起過我,想要和我了解一些關於阿部的情況。”
“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和他說了。包括阿部死亡的真相、那次酒會、我吃過阿部的肉、見過用阿部的人皮製成的人偶。我非常後悔,感到無地自容,如果那次酒會我肯做那樣的事情,阿部也許就不會死。但是我真的真的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我隻當阿部是我的妹妹。這種禽獸一般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跪下來請求他的原諒,原諒我沒有能力拯救阿部,明明我是有機會的。我拿出了那三十億日元和那盒阿部的肉,這些錢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而且發生了這麼多不堪的事情,我感覺自己也沒臉回來見凪了。那盒肉是阿部剩下的部分,我是把那盒肉當成是阿部的遺體交給他的。遇到他之前,我本來是打算把那盒肉燒掉之後當成骨灰埋起來的。”
“他當時的表情很平靜。他告訴我,他早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隻是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遠超他的想象。他還跟我說,我當時應該答應那些人的要求,叫阿部成為我的女人,然後帶她一起走的。那次的酒會是這群人對我的一次試探,也是唯一一次可以救出阿部的機會。”
“後來想想,確實如此……。明明當時阿部那麼期待地看著我,甚至是淚流滿麵地求我……。可惜我當時的心裡隻有震驚和厭惡,震驚於人類的下限、厭惡這種濫交的場麵。現在看來,我當時真的是太天真了,而且我把那群人想的太好了。他們早就不滿足於玩弄女性了,就連男性和幼童也全都不肯放過。甚至已經不滿於玩弄了,而是想要吃人、養殖人、把人當成商品和物件,用人來製造各種器物。”
“寬部正雄邀請我加入東京地檢署的特彆搜查課,成為一名特彆搜查官,一起對付這群人。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至於說那盒肉,寬部正雄說那個是證物,他要帶回去妥善保管。”
“我們兩個交談的時候,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也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或者憤怒的情緒。隻是他充血的雙眼出賣了他內心真正的情緒,那雙眼睛非常可怕。我幾乎無法去想他是一個何等堅強的人,更難以去揣測他的心情。除了同情之外,我對他更多的是由衷地敬佩。”
“後來隨著調查的深入,我們收集到了非常多的證據,發現了很多非常駭人的事情。這些人全是瘋子和變態,為了滿足他們自己那扭曲的欲望,他們甚至會在飲用水裡下藥、會在空氣中散播具有催情效果的成分,還會把人肉當成是普通的豚肉堂而皇之地拿出來推廣到普通居民的市場裡。為了能夠隨心所欲地安全實用人肉,他們甚至發明出了一種叫做‘淨垢’的技術手段來解決朊病毒問題。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也完全奈何不了那些人。他們甚至打算通過推動立法的方式把他們所做的肮臟勾當直接合法化。而我們,對此無能為力。”
“這之後的某一天,寬部正雄告訴了我一個非常可怕的消息。凪的父母過世了,而且這件事情並不簡單,也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車禍。我當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立刻回來,哪怕是我什麼都做不了,哪怕是拚上這條性命,也絕對不能叫陽太和凪出事。”
“然後我就申請調回來工作,寬部正雄同意了。因為我們在東京地區遇到的阻力實在是太大了,整個特彆搜查課甚至一度麵臨要被強製解散的局麵。和東京那邊相比,原左町隻是個小鎮子,也許我們在這裡遇到的阻力會小很多。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名同事也一起過來了,一男一女,偽裝成了福岡縣的水質調查員。他們兩個確實取得了一些調查成果,原左町的飲用水也被動了手腳,然後他們兩個在攜帶證據返回的途中就遇害了。”
“拓野桑!你說的那兩人!”小早川凪驚呼出聲。那兩個人,應該就是在自己店裡住過的那兩位吧?
小林拓野看了看小早川凪,點點頭“是的,就是在凪你這裡住的那兩位。當時也是我拜托他們順便來幫我保護你的,所以他們才會住在你這裡。”
“也是在凪這裡,我認識了章先生。那天我帶著章先生離開之後,他先是去找了條原由馬,給已經被當成食物拍賣出售的細太和洋子贖了身,然後我們就去了熊野肉食株式會社。他當著我的麵把那地方一把火燒了個一乾二淨。”
“本來我還指責他,他這樣做根本就是在幫對方毀滅證物。因為那個冷庫裡麵,其實全都是被屠宰分割好的人……。可是他卻反問我,就算對方大大方方地叫我們隨便取證,我們就有辦法對付他們了嗎?”
“然後他告訴我,叫我通知我的兩位同事,他們沒來的時候,身份就已經暴露了,叫他們立刻撤離。我聽後很驚訝,也確實通知他們了。但是他們最終還是出事了。”
“章先生還告訴我,阿部的骨頭被製成了家私用具,在京都地區的一家私定展廳裡出售。那地方已經被他一把火燒了。凪桑父母去世的幕後黑手是竹內科技,竹內科技位於神奈川地區的總部也被他一把火燒了。”
“除此之外,章先生還給了我一份證據,這份證據是使用一個300g的u盤存儲的,這些證據遠比我們收集調查到的要詳細的多。裡麵涉及到的人員幾乎囊括了整個日本方方麵麵的各類人士,一共有足足三十萬人!也是從這份證據裡麵,我才知道有協會的存在和協會的可怕。”
“和協會相比,不要說我們這些搜查官,哪怕是整個日本政府和整個日本,也僅僅隻是其玩物和家畜罷了……。章先生給我的這份東西,簡直令人絕望!真正的絕望!無論如何,我們也是不可能贏的,哪怕是拋棄了搜查官的身份,敢於不擇手段地違反一切的法律去做事,也沒有任何能贏的可能。我們的敵人簡直太可怕了!我有時都希望他從來沒給過我那份證據,這樣一來我還能保存一些不切實際的希望和幻想。”
“所以我很奇怪,他為什麼要給我這個東西?日本這個國家,明明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和未來了,而且我們是不可能贏的。想要繼續過著正常的普通人生活,除非是去中國、朝鮮、伊朗、巴基斯坦這些地方。整個歐美日韓,都已經徹底不可救藥了。”
“但是他告訴我說,什麼時候那些人的法案被通過了,這些證據就能徹底摧毀那些人,並且瞬間扭轉整個局勢。在這之前,我和我的同事們必須要有充足的準備,保管好這些證據,確保這些證據處於一個隨時都可以啟用的狀態。這是一件非常龐大複雜的工作,留給我們的時間非常短,可能隻有不到十天,所以我們現在必須立刻回去加班加點地完成這件事情。”
“但是一旦這些證據發揮了應有的效果和作用,不管我在乾什麼,都必須立刻趕來凪這裡,尋找一位叫秋水的小姐,然後告訴她一個非常重要地消息。”